| 一敗涂地的酒 | |
| 馬德 我做人最失敗的地方是不會喝酒。 酒席宴上，人家要與我喝酒，我說喝不了，人家就說我不實(shí)在。更失敗的地方是，我是個不愿為酒而賣命的人，別人勸酒的時候，我咬緊牙關(guān)，誓死不喝，因此，就得罪了更多的人。 有人勸我轉(zhuǎn)行，我思慮再三，不敢成行。我不想自己還沒去呢，就先得罪了新單位的領(lǐng)導(dǎo)。于是，我只好教書，學(xué)生清清靜靜的，除了愿和我談?wù)撛娫~，沒有人勸我推杯換盞。 我喜歡這種簡單與純粹。 朋友說，你真是放不開，看人家李白，斗酒詩百篇呢。說到這一點(diǎn)，我最恨李白，他成全了許多酒鬼，也坑害了許多不喜歡喝酒的人。 酒場上，我還勝過一次。 那時，我正20多歲，還算年輕氣盛。那人欺我不能喝酒，說，我半杯白酒，你一杯啤酒，咱倆喝下去，看誰喝倒誰。 我說，喝就喝。 那一次，其實(shí)，也沒喝多少，那人就哇哇地吐了。我呢，居然巋然不動。我內(nèi)心有些阿Q的得意，心里說，活該！ 多少年后，我想起這件事，覺得，那天，無論喝壞誰，都不是一件好事。 有人說，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賭錢。 恰恰我以為，獨(dú)酌是喝酒至美的一種境界。 我鄉(xiāng)下有一個親戚，喝了一輩子的酒，每次吃飯的時候，只喝一盅。一杯下去，聲朗氣潤，滿面春風(fēng)。我從來沒有聽說他因?yàn)楹染萍t過臉，吵過架，撒過酒風(fēng)。 我認(rèn)為，只要不勸，隨意著喝，所有的酒，都會流轉(zhuǎn)在人體最熨帖的位置上。 或許，嗜酒的人與厭酒的人，看誰都不順眼。 厭酒的人心里想，這個人，活一輩子就會喝酒，真沒出息；而嗜酒的人呢，也會說，這家伙，混了一輩子不會喝酒，真沒出息。 這就是價值觀。 然而，中國是個講究喝酒的國度，好多時候，好多事情都是在酒筵中促成的。從這個意義上講，沒出息的人，居然辦成了許多有出息的事。而有出息的人，卻坐享其成。 竹林七賢是嗜酒的，劉伶一天到晚，爛醉于酒中，他讓一個扛著鐵鍬的仆人跟在身后，說，死便埋我。這種爛醉，是對當(dāng)時社會的一種反抗。 李清照也是嗜酒的。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fēng)急。晚年的李清照借酒消愁，用酒來打發(fā)國破家亡凄冷寂寞的寡居時光。 多少古人，都是借酒來麻醉自己，來消解內(nèi)心的愁苦。在這樣失意落魄的境地中，酒是冰冷的溫暖，是無奈的支撐，是生命底處的最后一點(diǎn)慰藉。 我們只有理解了這酒中的愁苦，才能算真正懂得了古人的內(nèi)心。 酒徒都是在勸酒中成長起來的。 如果，酒場是戰(zhàn)場的話，酒徒就是出生入死的將軍，橫刀立馬，威風(fēng)凜凜。 但我相信，這個世界，有很多不愿作酒徒的人，他們只是為了生活，為了生計(jì)，違心地去為領(lǐng)導(dǎo)陪酒，為單位陪酒，為生活背后的一筆筆交易而陪酒。 他們強(qiáng)咽下去的不是酒，而是人生的毒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