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來年往，歲月漸濃
作者：李英
年關(guān)又至，俱各喜憂。特別是這三年，疫情肆虐，阻滯了經(jīng)濟發(fā)展，阻斷了游子歸途，當放開的消息長上翅膀，歸家的急切與情怯也就一起涌上心頭。
年終獎發(fā)得厚的，喜氣洋洋，志得意滿，大包小件，瀟灑出手；忙碌一年，所剩無幾的也并非沒有，想起車票、年貨、人情，或許還有債務(wù)，就心下難安，立志要來年再戰(zhàn)……
但不管怎樣，有錢沒錢，回家過年，這是中國人的傳統(tǒng)，也是中國人的情結(jié)，鄉(xiāng)土與親情是中國人的根。
有根的人是幸福的，特別在年關(guān)的時候。年關(guān)在古人在窮人來說是“關(guān)”，在今人在普眾來說，主要還是“節(jié)”，是一個值得重視，需要儀式的日子。遠方的游子歸來了，出外的親人回家了，留守的老人孩子婦人該是多么欣喜！家家戶戶，村村寨寨，此刻演繹的多是這相似的歡樂與驚喜。
而這樣的歡樂與驚喜，也不過年年如是！一年又一年，日子似乎總在重復著這樣的昨天。
只是，不經(jīng)意間，掰掰手指頭，卻發(fā)現(xiàn)一茬又一茬的娃兒正在長大。前兩天，參加閨蜜小崽的生日宴，不大不小整一輪，閨蜜說小事一樁不該勞煩我，又怕沒邀我我會怪她。不存在勞煩，也不可能責怪，小生命的成長，原本就是那么不起眼，又是那么令人在意。猶記當年，大伙兒都為大齡閨蜜的婚姻操心，沒想到緣分一至，一切自然而然就成形。眨眼間，娃兒都將小學畢業(yè)了。她身在其中，當然深感不易，于我們局外人而言，卻只看到一個家庭的溫馨組合，一個生命的迅速成長。
去年姨侄女考上大學，去學開車的時候，我還有感于十九歲的年華與往事；不經(jīng)意間，自己的兒子也已十八，已來到了人生的岔路口，即將面臨生活的洗禮。而每每看向十多年前的全家福照，才發(fā)現(xiàn)母親雖已不在，但現(xiàn)實中早已多了兩個照片中還沒有的娃，他們應(yīng)二胎政策而生，妥妥地占滿了這十多年的失落歲月！
是的，一切如昨，但我們站在今天。站在今天，眺望往事，一切又如昨天！
姨媽那晚坐在火爐邊，看著我們這群侄男侄女繞膝而圍，她心滿意足。難得來表弟家一次，她每次到來，我和表姐都會約好一起去看她。那一次，她興之所至，說起了許多我們不知道的往事，是關(guān)于她們姊妹的往事。
她說到了我父親年輕時帶著一群朋友去鄉(xiāng)里看女孩，說我母親彼時正挑著一擔谷子從田梗上回來，衣服也破舊著，身上也臟兮著，但眾姐妹里，他偏看上了她。又說我外公帶著我母親和她到所謂的城里(其實是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來“回男場”(她解釋說就是來考察男方家里)，結(jié)果只看到低矮的土磚房幾間，家徒四壁，缺失女主(我奶奶早已去世)，即便如此，伯爺爺還瞧不上我外公，認為母親高攀了父親。外公氣得當即要走，母親卻執(zhí)意留下。一場姻緣于是結(jié)成，從此便有了我們?nèi)忝谩?/p>
世間的事，就是如此奇妙！今天，小孩子成長著，而昨天，年長者曾經(jīng)也年輕過！《人世間》演繹的幾代悲歡，不就是真實的人世間的普通人輪回的生活么？
只不過，普通是普通，卻并不意味著不存在或不重要，畢竟，誰的一輩子不是努力活好的一輩子？
努力活著，并不容易！一年一年的，我們把日子嚼碎、消化，然后細水常流的把生命延長，再延長。
光是延長，已經(jīng)耗費了我們很多力氣。而我，還妄想留住些什么，不想讓那些值得回味的日子從歲月的縫里漏去。
于是我拿起了筆。生活中的一地雞毛，屬于每個人，也屬于我自己；得失中的情絲萬縷，屬于我自己，或許也曾擊中天涯淪落人。我就這么小心翼翼地用筆扒拉著生活中的七零八碎，把它們勾織成一件一件普通得跟自己一樣的“文”衣。
三月寫孩子笑靨如桃花，四月寫布谷布谷滿天飛，五月寫梔子花與母親節(jié)，六月寫畢業(yè)季話別離，七月寫父親的菜園子，八月寫培訓中的手工課，九月寫讀書的樂與憂，十月憶曾經(jīng)的旅游季，十一月期待一切要剛剛好，十二月告訴自己總該習慣一個人。剩下的一二月，都用來過年，迎年來，送年走，品咂歲月的滋味。
前年剛進有書團隊時，把所有悲歡都傾訴在有書平臺，和一群韭友打卡互勵。寫了篇《年味兒，越飄越遠》，打動了姊妹，安撫了自己，意外之喜是獲得了一個有書獎勵的小小化妝包。
去年，走進了頭條，走進了公號，生活中的雞毛蒜皮都被織了進去。然后，每每興沖沖地點開那些紅點點，就如同收起布下去的漁網(wǎng)，偶有一兩條稍大的魚兒，大多時候卻是小蝦米。再后來，沒那么多時間去布網(wǎng)，對收網(wǎng)也不抱多大希望，日子就成了漁網(wǎng)上的洞，漏走了許多記憶。近年關(guān)時，在某號上發(fā)文《除夕夜，送個恭喜》，也不過是聊以自慰。
又是一年尾巴至，還是不甘心就這么放過自己，總覺得很多文字在心口撞，總覺得把這歲月嚼一嚼，還是有許多回甘可味。
不是么？有錢沒錢，回家過年，年是理由，家是根??！有家才有念想，有根的人是幸福的。那么，我套用一下，有魚沒魚，織網(wǎng)羅布，魚是借口，網(wǎng)是憶??！網(wǎng)羅住了歲月，有憶的人也該是幸福的。
這憶里，記錄的是心路歷程，記錄的是人生軌跡，記錄的是歲月綿長！它可以示眾，但并不為炫耀或賣慘，倘能獲得一二共鳴，就很知足。它更值得自己珍藏，因為不論崢嶸或平淡，它都是自己打拼的一輩子呀，拼湊在一起，就是一段聯(lián)結(jié)起過去與未來，聯(lián)通著他人與社會的小小人生！
滄海一粟不值一提，但是生而為人，也應(yīng)當認認真真過這一生。當你真實地活過，哪怕平淡，即使灰暗，或許憤悵，點點滴滴，積沙可成塔，年去年來，歲月可不就變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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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網(wǎng)絡(lu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