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連科,1958年出生于河南,1985年畢業(yè)于河南大學政教系,1991年畢業(yè)于解放軍藝術(shù)學院文學系。1980年開始發(fā)表作品。著有長篇小說 《情感獄》《最后一名女知青》《生死晶黃》《日光流年》《堅硬如水》《風雅頌》《受活》,小說集《和平寓言》《鄉(xiāng)里故事》《黃金洞》《朝著天堂走》《年月日》等。另有《閻連科文集》5卷。曾先后獲全國、全軍等小說獎20余次,系新鄉(xiāng)土、新軍旅小說的代表性作家。
作家閻連科在其《我與父輩》中對知青的描寫:“并不認真知道,知青們來自哪里,但卻相信他們一定來自城市--洛陽或者鄭州。事實證明,他們確實來自遙不可及,我夢寐以求的那些城市,六人、七人,家住省會鄭州:還有一個,來自洛陽。 他們被村里人恭敬地安排在特意為他們收整干凈的大隊部村里人敬著他們,就像敬著自己的祖先。因為他們能從城里給村里 帶來一些農(nóng)村買不到的化肥、布匹和火柴等……這些東西,雖然不多,但卻多多少少,總是神奇地有著。于是,他們給鄉(xiāng)村帶來了一些農(nóng)民的急切之需,農(nóng)民自然就感恩戴德。不讓她們下田,不讓他們種地,最多最多,就是讓他們田頭看看莊稼,吹吹笛子,舉起柳枝轟趕一下落進田里的飛鳥和竄進莊稼地里戴德豬羊。”
梁文道:《我與父輩》用另一種角度看知青
現(xiàn)實背景下講述荒誕奇異、華麗奇譎的故事,是閻連科10多年來留給讀者的特有印象。他的每一部小說幾乎都讓讀者驚訝、愕然與爭論,被稱為“中國最有震撼力也最受爭議的作家”。在新出版的長篇散文《我與父輩》中,閻連科將這種爭議劃上了句號。這部長篇不飾雕琢,卻至情至性,讀來令許多讀者落淚,以至萬人簽名聯(lián)合推薦為 “2009最感人的大書”。
以《日光流年》、《堅硬如水》、《受活》、《丁莊夢》和《風雅頌》等長篇小說享譽中國文壇并在海外卓有影響的閻連科,在其長篇散文《我與父輩》中,一改往日奇峻拔地的風格,用極盡質(zhì)樸的文字和純粹的個人經(jīng)歷與個人記憶,刀削斧鑿般的將自己的家族生活——一個中國農(nóng)民家族的命運起伏鐫刻在了永存的紙頁上,字字心酸,句句含情,如泣如訴而又溫暖人心。
在《我與父輩》中,閻連科用質(zhì)樸的文字和純粹的個人經(jīng)歷將中國農(nóng)村父輩們的苦難和親情鐫刻在紙頁上,喚起了讀者們對父輩們的感恩之情。讓讀者看到了父輩們善良、誠實、堅忍的品格,體會到了純粹而無私的親情至愛。書中的父輩,正如我們每一位的父輩一樣,他們在卑微中辛勞,在辛勞中堅持,在堅持中堅守著人生在世的起碼尊嚴;他們在生之艱難中苦惱,卻又是在苦惱中默默地傾盡全力,為兒女們撐起更廣闊的天空。父親留給孩子的餃子、大伯帶回來的幾粒糖豆、四叔送給侄兒的一件襯衣……在那物質(zhì)貧乏的年代,親情的溫暖是激勵兒女成長的力量源泉。
這部書使有同樣經(jīng)歷的人產(chǎn)生了共鳴,也讓那些未曾經(jīng)歷那個年代的“80后”、“90后”重新審視自己的家庭和親情。“我從這本書中讀懂了孝敬從來不等人的道理,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是人生最大的悲劇。我們應該珍惜現(xiàn)有的一切,把握住當下的機會去感恩,盡自己所能去回報我的父輩們。”一位“90后”讀者說。“這部書處處蘊含著濃郁的傳統(tǒng)親情和倫理大愛。在物質(zhì)日益發(fā)展而親情日漸稀缺的今天,這種親情大愛是一筆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將《我與父輩》引入市場的上海英特頌圖書公司總裁袁杰偉評論說。
事實上,從開卷之初到末頁尾句,讀者還可以感受到作者一以貫之的濃濃的懺悔,表達了兒女對父母“失孝”后終生的懊悔和自責。閻連科在書中寫道:“對父母和長輩生命的疏忽,如同我們常年在暗暗吮吸著父母和長輩的血液而當作可有可無的水。直到有一天,長輩老了,父母病倒了,我們才明白父母和長輩,都早已為了生活和兒女、日子和瑣碎、精疲力竭,元氣耗盡。”
閻連科本人出生在河南一個窮困鄉(xiāng)村,他從不諱言,自己走上寫作之路,是為了吃飽肚子,為了逃離農(nóng)村。一寫便是幾十年,他寫下了《日光流年》、《堅硬如水》等多部享譽文壇作品,并獲得老舍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等諸多獎項。
閻連科說,《我與父輩》寫作過程對他而言不僅痛苦,也是一次深刻懺悔。他幾乎每寫一章都會落淚。他在書中懺悔了自己在父親去世前,沒能花10元錢讓電影放映員上家里來放一場《少林寺》,在父親死后的20多年里,閻連科一直為這件事深深自責。
“這部長篇敘事散文是我用自己最真摯的感情書寫出來的,我盡可能寫出那個年代的農(nóng)民生活狀態(tài)和他們做人的尊嚴,盡量做到深入他們的靈魂中去。”閻連科說。(楊廣現(xiàn))
■對話作家閻連科:寫這本書讓我淚流滿面
閻連科說近年來,他才真正發(fā)現(xiàn),寫作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年輕的時候一天可以寫幾萬字,現(xiàn)在一個月才寫幾萬字。 “我年輕的時候?qū)懙陌俜种呤际抢?。因為那個時候只圖快,只圖多。后來發(fā)現(xiàn),寫了一百個故事,全部的故事都是一個邏輯,所有人物都是一個性格。所以我現(xiàn)在放慢速度,爭取100個故事,用一百種方法講,每個故事的人物和情節(jié)都不同。”
在他的作品中,受到最多好評的就是《我與父輩》,該書出版之后,很多讀者將讀書的過程形容為“靈魂的一次洗禮”,現(xiàn)場有一位讀者表示,她哭著讀完這本書,深刻反思了與父親之間的矛盾與隔閡,并且將此書作為禮物送給父親閱讀……
記者:《我與父輩》是一本很感人的書,不少讀者看后都會流淚。您認為這本書能夠打動讀者的原因是什么?
閻連科:我想,是親情、愛和善良,這些人類最基本的情感打動了讀者,同時也讓我在寫作這本書時淚流滿面。
寫這部作品,完全是跟著自己的感覺在走,最想要表達的是平實和真誠。這和以往寫作時對文學方面注重不同,放棄了那些技巧和華麗的東西,完全回到了最基本的現(xiàn)實,回到了20多年前的現(xiàn)實中。讓最初的那些世俗回到靈魂中去,就是書中所表達的內(nèi)容。
記者:您之前的作品,大多是在現(xiàn)實背景下講述荒誕奇異的故事,而《我與父輩》在創(chuàng)作風格上,較之以往卻有很大不同,您是怎么考慮的?
閻連科:這本書是我的家族散文,在寫作方法上,更多應該理解為是一種回歸吧。
如果說有設計,那就是不做任何追求,包括荒誕,怪誕,黑色幽默,等等。最大的追求就是不要追求,舍棄一切人為的東西。
我試圖在鄉(xiāng)土現(xiàn)實中尋求一種詩意,希望我的讀者看到另一個閻連科,并不是一個面目猙獰的閻連科,我也有通常的一面。
記者:這本書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它的 “紀實”性,您與父親之間發(fā)生最難忘的事是什么?
閻連科:書里面寫了不少我與父輩的故事,我曾給父親買過一把剃須刀,就是這把刀他用了10多年。父親去世后,我們把它放在了父親的棺材里。
還有一件事兒,我之前曾發(fā)表過一部小說,當時的《河南日報》把它的目錄登了上去。在我們農(nóng)村,有拿報紙糊墻的習慣,父親就把這張報紙貼在家里的墻上。兩年后,我回家時,看到報紙上滿是被人指指點點留下的印跡。在父親眼中,我能寫東西,并能把這些東西變成錢,對他來說是很安慰的。
記者:您是否擔心青年讀者,尤其是90后讀者對這本書的興趣?
閻連科:今天的孩子,和我們那一代在20歲左右,區(qū)別非常大。我們這代人,在青少年時期,更多要承擔沉重的家庭義務。而今天的孩子,他的肩頭上沒有生存也沒有活著這樣沉重的東西。
如果這本書80后、90后讀者不愛讀的話,說明我們的時代確實有斷裂的問題,而恰恰因為這一點,這本書就有了它存在的意義。(王 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