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哭，我的淚
——寫在女兒落地之時
文/江一
“老婆，你發(fā)現(xiàn)沒有，孩子哭是哭，但沒有淚?！痹绯?，還在病房的我，打開電腦，突然這樣說。
“嗯?！彼f。
“那我覺得孩子的哭，至少是有時候并不是哭，因為沒有淚。至多是呼喊，為的是引起人們的注意。”
“嗯?！逼撄c頭。
“對，叫人呢。”孩子旁邊的姑姑也插話了。
關(guān)于女兒的出生，我和妻有過幾次簡單的交流，互相問彼此的感受。我們各自說的都很簡單，不過，說完后，總覺得力度不夠，也不全面。
想了想，我又想了想。接著孩子的哭，我想到了自己的淚。孩子的哭并非真哭，我的淚確實是真淚。為女兒出生流的淚是流給自己的，沒有人看到。那種心理非常美麗而強大，不是簡單的苦痛，不是膚淺的喜悅，而是復雜的、豐富的、深刻的。也許，這種淚標志著我和妻已經(jīng)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成年人，不再是孩子了。
“韓主任，我女兒昨天零點二十三分出生，他們母女離不開我，我想請幾天假。事情很突然，只能先請假，后補假條。”就在女兒出生后的早晨，幾乎一夜未眠的我發(fā)給主任信息，先告?zhèn)€假。
“恭喜?！表n主任秒回了我信息，很出乎我的意料，因為才早晨六點多，還很早。
突然，我的內(nèi)心有了松動，感覺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恭喜江昆了，等有時間了，你給咱們郭校長說明一下情況。你這邊照顧好家人?！蓖蝗唬n主任給我打來電話，這是我沒有想到的。聽到韓主任的聲音，我突然感覺說話很困難，怎么也張不開口，也預感到自己說不了太多字。
“好的，主任。”我艱難地回答著，嗯，眼淚已經(jīng)囤聚在眼眶。
“那好，江昆，再見?！表n主任很溫和地說。
“再見，主任。”最后的“主任”二字我沒有說出口。
提著白蘿卜湯，我上了樓，走的是樓梯，從醫(yī)院負一層到地上一層。然后，我的淚水終于決堤了。樓道里沒有人，我讓淚水恣意地流著，直到我回到病房，把白蘿卜湯放在妻的床頭柜上。不，是進病房之前，我已經(jīng)控制住了自己的淚水，他們并不知道，并不知道我剛剛流過淚水。
然后就是早晨七點，我開車回家拿飯，在車里，我又一次酣暢地流了淚。想到妻生產(chǎn)這長達一整天的過程。不，不僅是這一整天，還包括以往的歲月，孕期以及以前，以前包括我們的結(jié)婚。如今，有了一個可愛的寶寶。以往所有的等待，所有無言的等待，都化作了今天的淚水。
當然，這淚水中也有被誤解的委屈。可是，我好不在意外在的誤會，只要妻知道我為他們母女做了什么就夠了。其他的責難都是毫不重要的。畢竟，有了后人，有了女兒，我們就是大人了。今后如何生活，我們自己說了算。
落地后的幾天，女兒睡眠很多，我一直在抓拍她，為她留下珍貴的時光記憶。相逢，這次相逢，是生命的重疊，是時光的延續(xù)。女兒，你在哭，爸爸幫你流淚。如此，我們變成了共同的生命體。
榷山翁
庚子早秋（9.11）
于湖城湖畔
【作者簡介】
江一，原名金江昆，1988年生，東北師范大學教育碩士，青年作家，詩人，現(xiàn)為河北衡水中學語文教師,河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衡水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簽約作家，教育學術(shù)雜志課堂內(nèi)外好老師簽約作者，出版作品有《渡緣》《桃花塢雨》《藝術(shù)里的童顏》《美的喚醒》《情境之門》等。教育與寫作理念：師德是知與行的合一，信仰中文，寫作育人，讓靈魂的啟蒙不斷發(fā)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