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的擱淺、隔閡的積淀可以說是激發(fā)矛盾、釀造倫理悲劇的“惡的種子”,而之于整個社會,這又是普遍存在的事實,有時它是一句責難,有時它是一次爭吵,有時它只是一次未兌現(xiàn)的電話或回家。須知,新聞中的這些孝義式微的案例,都是細節(jié)沉淀的最終結果。
熊志
10月31日,法院對留學生機場弒母一案作出一審判決,男子汪某因故意傷害罪被判有期徒刑3年6個月。30日下午,因打罵父母而站在輿論風口浪尖的廖天野在溝通之后,情不自禁地跪倒在父母面前,淚流滿面,“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向爸爸媽媽表達深深的歉意和深切的懺悔,希望你們原諒我。 ”
“孝親敬老”是個基礎而又永恒的倫理命題,也正基于此,任何對這一底線的僭越,都免不了飽受道德層面的責難,這一點,從“留學生機場弒母”以及“公務員打罵父母”曝光后那錯愕、憤怒的輿論表情即可看出。另一方面,我們又不得不承認,諸如此類極端個例的呈現(xiàn),亦從側(cè)面影射出當下家庭親子關系的疏離乃至惡化。
“弒母案”也好,“打罵父母”也罷,它們終究是以個案的形式見諸社會,而可以肯定的是,隨著“弒母案”判決的塵埃落定以及廖天野聲淚俱下的悔過致歉,個案終將收場,批判與指摘亦將日漸消弭。只是,站在道德制高點對他人的激昂指點,并不能彌合普遍存在于社會的親子裂痕,當一切歸于平靜之后,社會終究有一個值得反思的理由。
在“弒母案”曝光后,弒母者汪某的親屬曾一度渲染“好人論”,這固然有博法外開恩之嫌,但它在社會固化汪某弒母之殘酷認知的同時,亦還原了其并不殘忍乃至善的一面;而在記者的采訪時,汪某亦明確表示,他與母親關系挺好。無獨有偶,在“公務員打罵父母”中,一方面,我們看到了一個碩士畢業(yè)并曾入北大光華管理學院學習的高學歷的知識分子形象,應該說,這很難與忤逆掛鉤;另一方面,從其講述來看,廖天野與父母拳腳相向,源于生活重壓下累積的怨憤。這即是說,汪某抑或廖天野并非大兇大惡之人,他們與其父母間亦無極端仇恨,惡的生發(fā),只是隔閡、矛盾積淀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結果。
這里面,可剝離出兩點共性,一是親子關系的惡化不會以身份、學歷為轉(zhuǎn)移,二是忤逆行為的發(fā)生往往是矛盾沉淀的結果。前者為每個人都提供了一個自省的理由,后者則為重構親子關系找到了一條可資依循的路徑,那便是于細節(jié)之處反思家庭關系。
因而,可以說,于個別個體而言,孝悌之義的日漸式微乃至走向反向極端,并非摧枯拉朽之勢,而是隨時間流逝日漸撕開親子裂痕。如果說,汪某和廖天野所表現(xiàn)的是一種“極端的惡”,那么,交流的擱淺、隔閡的積淀可以說是激發(fā)矛盾、釀造倫理悲劇的“惡的種子”,而之于整個社會,“惡的種子”又是普遍存在的事實,有時它是一句責難,有時它是一次爭吵,有時它只是一次未兌現(xiàn)的電話或回家。
在一個孝義式微的時代,倫理和價值的重塑必然依賴于整個社會。于大眾而言,沒有理由不去從自己身上尋找他們的影子,須知,任何“極端的惡”,都是細節(jié)沉淀的最終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