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開頭有這樣一段話:“(空空道人)改《石頭記》為《情僧錄》?!局羺怯穹孱}曰《紅樓夢》?!繓|魯孔梅溪題曰《風(fēng)月寶鑒》。后因曹雪芹于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又題曰《金陵十二釵》。”
由此可見,今本《紅樓夢》前80回當名《金陵十二釵》,是由曹雪芹增刪《石頭記》或《風(fēng)月寶鑒》而成。它與《石頭記》已經(jīng)不是同一本書了,很可能主旨都變了。這從書名可以看出來。《石頭記》的主旨是寫賈寶玉冥頑不靈,沉溺于風(fēng)月之情,最終懺悔不已。而《金陵十二釵》多敘寫紅樓女子生活,純?nèi)蝗崦?,看不出有什么宏旨。(反映封建社會黑暗與岌岌可危純屬今人胡扯)
原著交待,本書是空空道人從一塊天大的石頭上抄錄下來的文字,空空道人從此因情覺悟,改名為情僧。且把神話剝離,基本可以斷定,原書是空空道人所著。石頭,就是冥頑不靈之人;情僧,就是因情覺悟之人:二者乃是同一個人,也就是書中的賈寶玉。賈寶玉一生欲亂情迷,最后因情覺悟,成了“情僧”,所以本書名為《情僧錄》,其實就是賈寶玉的懺悔錄。
至于后來增刪而成的《金陵十二釵》,則多有藝術(shù)再造,幾乎不見懺悔之意,導(dǎo)致其主旨被嚴重誤讀。
當今世人一致認為“《紅樓夢》是一部控訴封建社會的黑暗及摧殘人性,歌頌自由平等與叛逆精神,同時極力美化、尊崇女性的小說”。這是多么莫名其妙的說法!
作者只是一個文人,一個封建時代的文人,怎么可能會有現(xiàn)代人的反封建思想?他又哪來這么超前的女性意識?!
事實就是,這一切都是今人自說自話。
在當時的社會,圣人之教是極其崇高的,是不可顛撲的,也是作者好不容易才體認到的。作者也并沒有尊重女性、歌頌愛情的意思。紅顏禍水才是古人一貫的思想。在古人眼里,愛情與淫欲沒有區(qū)別,在作者眼里甚至比淫欲更為惡劣。賈寶玉就是毀在愛情上,毀在女子的溫柔鄉(xiāng)里,作者稱其為“意淫”,“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紅樓夢》原名《石頭記》,很明顯,它要寫的就是賈寶玉這塊“石頭”。他名為寶玉,卻假的寶玉,本質(zhì)上是一塊石頭!石頭,就是冥頑不靈的意思。一言以蔽之,《紅樓夢》全書就是寫賈寶玉的冥頑不靈:他離經(jīng)叛道,執(zhí)迷不悟,溺于癡情,終歸泡影,直至溫柔鄉(xiāng)散,榮華凋零,乃痛省前非。這一宗旨,作者已經(jīng)多次明白無誤地批露,如:
第一回作者自述:背父兄教育之恩,負師友規(guī)訓(xùn)之德,以致今日一技無成,半生潦倒。
第三回“后人”批:可憐辜負好韶光,于國于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
第五回警幻仙子:萬萬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間,委身于經(jīng)濟之道。
第十六回秦鐘還魂對賈寶玉說:“以前你我見識自為高過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誤了。以后還該立志功名,以榮耀顯達為是?!?/p>
可是,世人先入為主,偏說這是反話,反襯主人公的光彩。照此,作者苦心特設(shè)的后人、仙子、魂靈都成了反面人物,真是豈有此理!
我們知道,《金瓶梅》是截取《水滸傳》重新創(chuàng)作的,那么,《紅樓夢》未必不是截取《石頭記》重新創(chuàng)作。
裕瑞《棗窗閑筆》:“聞舊有《風(fēng)月寶鑒》一書,又名《石頭記》,不知為何人之筆。曹雪芹得之,以是書所傳述者,與其家之事跡略同,因借題發(fā)揮,將此部刪改至五次,愈出愈奇,乃以近時之人情諺語,夾寫而潤色之,借以抒其寄托。”
現(xiàn)在我們只有《紅樓夢》,要還原《石頭記》是不可能的了。但我們可以推測一下,哪些內(nèi)容是曹雪芹新增的,他又刪了哪些東西?
從書名可以推測,曹雪芹應(yīng)當增加了很多描寫女子的內(nèi)容,而且做了大量藝術(shù)加工。
刪減的內(nèi)容,從《風(fēng)月寶鑒》這一書名可以推測,首先是大量“誨淫”之筆(風(fēng)月寶鑒就是用來戒淫的),如現(xiàn)今明確的《秦可卿淫喪天香樓》。
再者,不妨認為,《石頭記》后半部分都給刪掉了,曹雪芹只留了前80回(或前78回)。因為,后半部分的重心是“石頭”。
我推測,《石頭記》是一部“懺悔錄”,多半為個人生活紀實,有些內(nèi)容接近通俗故事,總體藝術(shù)性不強。與之前的書相比,其最大特點是,它不僅痛斥淫欲,而且痛省癡情。
而曹雪芹,很可能只是個單純的文字藝術(shù)家,把深痛的意旨都撇開了。
懺悔之意雖被曹雪芹刪除殆盡,但還是可以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如今本《紅樓夢》中秦鐘還魂驟然中斷,顯然缺失了臨終遺言,脂本此處正是由衷的懺悔之辭。
再如林黛玉的悔改,雖已模糊不清,但仍隱約可見。
大家都知道,林黛玉是賈寶玉的知己。薛寶釵、史湘云都勸賈寶玉仕途經(jīng)濟,而“林妹妹不說這些混賬話,要說這話,我也和他生分了”。殊不知,這都第四十五回以前的事。從四十五回以后,林黛玉受薛寶釵感化,已經(jīng)洗心革面了。
如第五十七回紫娟說:“從此咱們只可說話,別動手動腳的:一年大、二年小的,叫人看著不尊重。……姑娘常常吩咐我們,不叫和你說笑。你近來瞧他,遠著你還恐遠不及呢?!焙芏嗳艘詾?,這都是紫娟故意排宣寶玉,與林黛玉無關(guān)。且看第七十九回,林黛玉對賈寶玉說:“我勸你改改吧,一年大二年小”,與前面的話一致,很明顯,當時紫娟說的全是真話,林黛玉確實有心疏遠賈寶玉。
再如第七十六回,林黛玉和史湘云聯(lián)詩時說出“色健茂金萱”,并借史湘云之口強調(diào)其中的頌圣之意,這已經(jīng)是很正統(tǒng)的價值觀了。從前那個與賈寶玉一同叛逆的林妹妹已經(jīng)不存在了。
第八十二回黛玉直接勸寶玉取功名,寶玉聽了很不入耳,“只在鼻子眼里笑了一聲”。這段內(nèi)容雖出自后40回,但與前后文內(nèi)容都不甚相關(guān),續(xù)補者不大可能憑空捏造,應(yīng)當是出自原本《石頭記》。
其實,薛寶釵幼時也和林黛玉一樣,“先時人口多,姐妹弟兄也在一處,都怕看正經(jīng)書”。薛寶釵早就改了,林黛玉最終也改了,所以后期釵黛二人情同姐妹,不存在任何矛盾了。
估計后面的情節(jié)是,賈寶玉仍然執(zhí)迷不悟,試圖另求知己(妙玉),林黛玉淚盡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