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黃湯方《傷寒論》
麻黃三兩(去節(jié)) 杏仁七十枚(去皮尖) 桂枝二兩(去皮)甘草一兩(炙),《成本》二兩
上四味,?咀,以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二升半,去滓,溫服八合。溫覆出汗,《成本》作緩取微汗,不合全書通例。今從《玉函》。不須啜粥。余如桂枝法?!冻杀尽贩ㄏ?,有‘將息’二字,今從《玉函》刪。
〔原文〕太陽病,頭痛發(fā)熱,身疼腰痛,骨節(jié)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35)
【辨證提要】 本條提出太陽傷寒證證治。本條應與1、3條原文合參。應有惡寒無汗,身疼痛,脈浮緊等癥。由于風寒外束,太陽經氣郁滯,氣血運行不暢,故身疼,腰痛,周身骨節(jié)疼痛,頭項強痛,以緊束痛為特點。衛(wèi)陽郁遏,故惡寒,衛(wèi)陽與邪抗爭則發(fā)熱,肺合皮毛,肌表閉塞,則肺氣不宣,故無汗而喘。治療用麻黃湯辛溫峻汗解表,宣肺平喘。本方麻黃配桂枝,發(fā)汗力強,杏仁宣肺,肋開腠解表,且能止咳平喘。炙甘草補中益氣,調和諸藥,適用于腠理閉塞,無汗出的傷寒表實證。
【疑難分析】 無汗而喘有何意義?本條明述無汗是太陽傷寒證的重要特點,以資與太陽中風證相區(qū)別。無汗而喘,是兩個相互關聯(lián)的癥狀,無汗而喘有三層意義:
1.說明病機:風寒外束,皮毛斂縮閉塞,故病人無汗出,捫皮膚灼熱無絲毫汗意。肺合皮毛,皮毛閉塞,肺氣宣發(fā)受阻,且寒邪通過皮毛,可射于肺,肺失宣降,上逆故喘。肺主氣,肺氣失宣如影響胃氣和降還可見到嘔逆的癥狀。
2.提示治療:既然是寒邪閉遏無汗,導致肺氣失宣而作喘,那么提示在發(fā)汗后,汗出肺恢復其肅降功能則喘可平,故治療時應立足于“發(fā)汗”勿以“治喘”為念。
3.鑒別癥狀:63條麻杏甘石湯證是汗出而喘;34條葛根芩連湯證是喘而汗出;而本條麻黃湯證是無汗而喘。
【鑒別診斷】 桂枝湯證與麻黃湯證證治有何異同?兩者均有發(fā)熱,惡風寒,頭痛,脈浮,均為風寒襲表,營衛(wèi)受病,正氣抗邪,正邪相爭于表。治療皆用辛溫解表之法,都用桂枝、甘草以宣通衛(wèi)陽。不同之處:桂枝湯證以自汗出、脈浮緩為特征,惡風寒相對較輕,是衛(wèi)強營弱營陰外泄所致,治療桂枝芍藥相配,解表發(fā)汗調和營衛(wèi),生姜發(fā)表,大棗和營;麻黃湯證以無汗,脈浮緊為特征,可有咳喘,身疼痛,乃風寒外束,衛(wèi)遏營郁所治,并有肺氣失宣的病理改變,治療以麻黃配桂枝,發(fā)汗力強,麻黃、杏仁,甘草宣肺平喘。
〔原文〕 太陽與陽明合病,喘而胸滿者,不可下,宜麻黃湯。(36)
【辨證提要】 本條論太陽與陽明合病喘而胸滿的治法。太陽陽明合病,表寒外束,肺氣被遏,故喘而胸滿。此與陽明病實喘而腹?jié)M不同,病位偏重于太陽,故不可下。本證雖為太陽陽明合病,但以表寒為主,故治以麻黃湯解表宣肺定喘,胸滿自除。
【疑難分析】 喘而胸滿為何宜麻黃湯?喘而胸滿從病機性質而論,所屬情形甚多,并非全屬麻黃湯證。36條所論者太陽與陽明合病,且不可下,說明病情偏重于太陽。氣喘而不見腹?jié)M為主癥,說明屬太陽病所致肺失肅降而喘,如腹?jié)M而喘,則病在里,不可與麻黃湯,如原文208條陽明腹?jié)M而喘,就不屬麻黃湯證。故胸滿是審證要點,因胸為肺之所居,喘而胸滿必須治肺,單純胸滿亦當治肺,臨床對胸滿證使用其他理氣藥無效時,改用宣肺之劑,常有顯著效果。
〔原文〕 太陽病,十日已去,脈浮細而嗜臥者,外已解也;設胸滿脅痛者,與小柴胡湯,脈但浮者,與麻黃湯。(37)
【辨證提要】 太陽病十日已去,有三種不同的證治變化。其一為脈浮細而嗜臥,是邪已去,正氣尚未全復之狀;其二為胸滿脅痛,為邪傳少陽,應以小柴胡湯和解之;其三為脈浮不變,代表證仍在表,雖時日已久,仍應與麻黃湯辛溫汗解。
【疑難分析】 麻黃湯證主脈為脈浮緊,為什么浮數(shù)之脈亦可用麻黃湯?麻黃湯功效為發(fā)汗解表,宣肺平喘,適用于表寒實證。臨證時,應知常達變,主脈是浮緊,設若病人發(fā)熱,可因體溫升高則出現(xiàn)浮數(shù)之脈,或僅見浮脈,均可用麻黃湯治療。
麻黃湯中的杏仁起什么作用?沒有喘咳的傷寒證治療是否去杏仁?
麻黃湯中配伍杏仁,取其降氣平喘的作用,且麻黃與杏仁相伍,宣發(fā)與肅降配合,有利于肺的宣降功能恢復正常。故太陽傷寒證無論有無喘咳癥狀,均可用杏仁調節(jié)肺的宣發(fā)肅降功能,以利于解表。
〔原文〕 太陽病,脈浮緊,無汗,發(fā)熱,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證仍在,此當發(fā)其汗, (宜麻黃湯發(fā)汗解表,條末之麻黃湯宜結于此處) 服藥已微除,其人發(fā)煩,目瞑,劇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陽氣重故也。麻黃湯主之。(46)
【辨證提要】 本條補述太陽傷寒之脈,闡述服麻黃湯后不從汗解而從衄解的機理。太陽病“八九日不解”與前37條“太陽病十日已去”相同,均屬表證未解,治法用方不變。
用麻黃湯主治太陽傷寒,本多應手而效。但因本證為患病多日,服藥后可能出現(xiàn)兩種情況:其一服麻黃湯后,邪已微除,其人陽氣怫郁較甚而發(fā)煩目瞑;其二,外邪郁閉較重者,郁陽得辛溫藥物鼓動傷及陽絡可能衄血,邪隨衄解。
〔原文〕 太陽病,脈浮緊,發(fā)熱身無汗,自衄者愈。(47)
【辨證提要】 本條闡述太陽傷寒證自衄而病愈的機轉。太陽傷寒表實證衛(wèi)表郁閉日甚,邪無出路,陽氣怫郁,勢必波及營陰而迫血外溢。自衄者愈即邪隨衄解。
【疑難分析】 太陽表實證,為什么出現(xiàn)衄血呢?太陽表實,當汗失汗,衛(wèi)表郁閉日甚,邪無出路,陽氣怫郁,勢必波及營陰而迫血外溢。《醫(yī)宗金鑒》說:“失汗則寒閉于衛(wèi),熱郁于營”黃坤載說:“衛(wèi)郁莫泄,蓄極思通,勢必逆沖鼻竅而為衄證”(《傷寒懸解》),邪隨衄解,屬于人體自然療能的一種,不論是藥后致衄,還是不藥自衄,都是正氣抗邪于外的一種形式,同戰(zhàn)汗的作用,多見于青壯年。
〔原文〕 傷寒脈浮緊,無發(fā)汗,因致衄者,麻黃湯主之。(55)
【辨證提要】 傷寒失汗致衄,衄后表實未除,仍可用麻黃湯發(fā)汗。但衄后病劇或不再是表實證,則不可再用麻黃湯。有的醫(yī)家主張于方中佐涼血育陰之品,如東垣的麻芍人參湯治傷寒吐血案,張路玉用越婢湯治傷寒衄血案,均可作為本條的補充。這里衄后使用麻黃湯務必結合脈診是否衄后還有脈浮緊之麻黃湯脈證,若是衄后脈浮弱浮微則不宜麻黃湯。
【疑難分析】 本證“致衄”之后,為何仍用麻黃湯治療?仍用麻黃湯治療是因為雖有衄血,但邪未得解,太陽表實之證仍在。這是因為涓滴之衄血,不足以排除過盛之邪,衄而不暢,不能載邪外出。猶如汗出不徹,表仍不解,此時用麻黃湯再汗,使汗出邪越而衄寧,這種再汗稱“汗以代衄”。
【辨證提要】 麻黃湯屬辛溫峻汗法的代表方,容易傷津耗液,損傷正氣,故臨床使用時必須慎重。凡屬氣血虧虛的瘡家,亡血家,尺中脈遲,尺中脈微;濕熱或溫熱;陰虛火旺的咽喉干燥者、淋家,以及表陽不固的汗家,胃中虛冷者均不可用辛溫發(fā)汗峻劑麻黃湯。
【病機關鍵】 寒邪閉表,肺氣不利。
【治療要點】 治法:發(fā)汗解表,宣肺平喘。煎服法及護理:先煮麻黃去上沫:減其悍烈之性,以免發(fā)生心煩;溫服:一般辛溫發(fā)表湯劑均宜溫服。刑錫波認為麻黃冷服,頗得利水之效,而始終不見發(fā)汗。夫尿與汗,皆所以排除水氣。溫服則外排為汗,冷服則內排而為尿;復取微似汗:凡表證發(fā)汗藥,均當注意微汗原則,因為微汗,太陽經氣始得周遍全身而病解,若大汗淋漓,正氣大傷,抗病力降低病反不除;無須啜粥:麻黃湯具有直接發(fā)汗作用,故無須啜粥,不比桂枝湯是調和營衛(wèi)之劑,非啜粥以助藥力不可;余如桂枝湯將息:獲效停藥法,守方繼進法,藥后忌口法。
【運用思路】
麻黃湯是《傷寒論》治療太陽病外感風寒表實證的基礎方。臨床運用以惡寒發(fā)熱,無寒而喘,身體痛,脈浮緊為辨證要點。
本方配伍特點有二:
一為麻、桂相須,發(fā)衛(wèi)氣之閉以開腠理,透營分之郁以暢營陰,則發(fā)汗解表之功較強,為發(fā)汗之峻劑;
二為麻、杏相使,宣降相因,則對肺氣的宣發(fā)和肅降有雙向調節(jié)作用。
太陽既主膚表與肺主皮毛的功能相關,故太陽受病之時會影響肺衛(wèi)不利,太陽經脈運行不利而出現(xiàn)臨床癥候,也可涉及肺主水之上源等功能。運用麻黃湯湯應該把握太陽的生理特點和太陽與肺的生理病理聯(lián)系。
1.風寒外束,衛(wèi)閉營郁:麻黃湯是《傷寒論》治療太陽病外感風寒表實證的代表方。風寒傷人肌表,毛竅閉塞,肺氣不宣,衛(wèi)氣不得外達,營氣澀而不暢,所以外見惡寒發(fā)熱、頭痛、身疼、無汗、脈浮,內見喘逆。麻黃湯辨證要點:著重辨別無汗,惡寒,脈浮緊,不渴,舌苔薄白為要。柯琴評麻黃湯曰:“此為開表逐邪發(fā)汗之峻劑也?!倍嘤糜诙杭緹o汗的重感冒及流感而有上述癥狀者。
2.風寒襲表,肺氣失宣:《傷寒論》“太陽與陽明合病,喘而胸滿者,不可下,宜麻黃湯”。此合病是太陽受風寒之邪,衛(wèi)陽被遏,腠理閉塞,肺主氣屬衛(wèi),外合皮毛,寒邪外束于表,影響肺氣的宣肅下行,則上逆為喘;麻黃湯外解風寒,內宣肺氣,對肺內素有痰飲內伏,又受風寒外感引發(fā)者,療效顯著。《素問·咳論》云:“皮毛者,肺之合也?!庇帧鹅`樞邪氣臟腑病形》云:“形寒寒飲則傷肺?!蓖飧酗L寒,閉塞皮毛,阻塞肺竅,可致肺竅不利,出現(xiàn)鼻不聞香臭,或突發(fā)音啞,所謂“金實不鳴”也。用麻黃湯宣通肺氣宣散“金實”,邪氣外解,則肺竅通利,諸癥自消。
3.肺氣郁閉,水道不暢:肺為水之上源,感受風邪,肺氣失宣,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從而小便不利,水邪內停。治療當啟上閘而開支流,此先賢所謂“提壺揭蓋”之法也。同理麻黃湯可以用于治療肺受寒邪導致的小便不禁或頻數(shù)證。因肺主皮毛,又通調水道,風寒外束,肺氣不宣,則汗閉而小便失常。用麻黃湯宣通肺氣,以開鬼門,則汗出小便暢也。如水邪泛濫于肌膚而還可以致腫,治之當以宣通肺氣,通調水道為法。麻黃湯通宣肺氣,發(fā)汗利尿,可用于治療水腫初起證。傷寒論中就有“脈浮,病在表,可發(fā)汗,宜麻黃湯。”的論述。臨床常用麻黃湯發(fā)汗利水消腫,治療水腫病(急性腎炎).寒濕之邪,侵入人體,如小便不利,還可致濕蘊體內,濕無去路,郁而化熱,熏蒸肌膚,而致發(fā)黃。麻黃湯既能開皮毛以發(fā)汗解表,又能宣肺氣以通調水道,汗通尿暢,則濕邪自無藏身之處,故可用于治療肺失宣降,濕郁黃疸。
4.衛(wèi)閉營郁,隱疹身癢:因感風寒,令衛(wèi)閉營郁,氣血郁滯,肌膚搔癢,《傷寒論》謂之:“以其不得小汗出,身必癢”,可用麻黃湯發(fā)汗治之。說明因感寒邪,令衛(wèi)閉營郁,見隱疹身癢,肢冷,脈沉者可發(fā)散之,邪去則疹消。故多用于過敏性疾病。麻黃湯具有和營衛(wèi),暢血行,宣調肺氣,舒暢氣機功效,可用于治療寒凝表郁為特征的多種心血管疾病,如胸痹﹑冠心病﹑高血壓﹑末梢循環(huán)障礙等。
5.肺衛(wèi)郁閉,胃腸氣逆:肺主氣,肺氣宣肅,關系到胃腸功能是否正常。肺胃同主肅降,經脈相互連屬,又手太陽經貫膈絡胃,故風寒束表,肺衛(wèi)閉遏,太陽經俞不利,可致鼻鳴干嘔,脘腹疼痛,膈肌痙攣,頑固性腹脹、大便閉結。治以麻黃湯祛其病因治本,則霍然而愈。
6.風寒凝滯,經氣郁滯:傷寒論麻黃八證者:頭痛,發(fā)熱,身疼,腰痛,骨節(jié)疼痛,惡風,無汗而喘。其中疼痛占半,可見本方具有辛溫通陽作用,擅長治療風寒凝滯太陽經腑所致疼痛。臨床常用于治療風寒濕痹證。以痹證初期,惡寒發(fā)熱,關節(jié)疼痛,無汗,脈浮緊為應用指針。亦可治療寒凝痛經,為寒與血凝,結聚于太陽膀胱之府所致者。用麻黃湯以散太陽府寒,寒去則經通,經通則痛止。
7.肺氣失調,宣肅失司:肺主氣功能表現(xiàn)為清宣和肅降兩方面,向上向外為宣,向下向內為肅.肺氣宣發(fā),則呼氣順暢,腠理開合有致,濁氣外泄。肺氣肅降,則吸氣平穩(wěn),氣液通利調達,清氣內收。肺的宣發(fā)和肅降正常,有助全身氣機調達。故用于治療肺氣不利證。
故麻黃湯臨床應用應把握寒邪閉肺,肺氣不利的病機關鍵。
【參考文選】 吳謙:太陽經起于目內眥,上額交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膀內,挾脊抵腰中,至足小趾出其端。寒邪客于其經,則營血凝澀,所傷之處無不痛也。營病者惡寒,衛(wèi)病者惡風,今營病而言惡風者,蓋以風動則寒生,惡則皆惡,未有惡寒而不惡風、惡風而不惡寒者。所以仲景于中風、傷寒證中,每互言之,是以知中風、傷寒,不在惡風、惡寒上辨,而在微甚之中別之也。無汗者,傷寒實邪,腠理致密,雖發(fā)熱而不汗出,不似中風虛邪,發(fā)熱而汗自出也。陽經被寒邪所遏,故逆而為喘,主之以麻黃湯者,解表發(fā)汗,逐邪安正也?!夺t(yī)宗金鑒·訂正仲景全書·傷寒論注》
(二)麻黃湯禁例
〔原文〕
咽喉干燥者,不可發(fā)汗。(88)
淋家,不可發(fā)汗,發(fā)汗必便血。(84)
瘡家,雖身疼痛,不可發(fā)汗,汗出則痓。(85)
衄家,不可發(fā)汗,汗出必額上陷脈急緊,直視不能眴,不得眠。(86)
亡血家,不可發(fā)汗,發(fā)汗則寒慄而振。(87)
汗家,重發(fā)汗,必恍惚心亂,小便已陰疼,與禹余糧丸。(88)
病人有寒,復發(fā)汗,胃中冷,必吐蛔。(89)
脈浮緊者,法當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遲者,不可發(fā)汗,何以知然,以榮氣不足,血少故也。(50)
脈浮數(shù)者,法當汗出而愈。若下之,身重心悸者,不可發(fā)汗,當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脈微,此里虛。須表里實,津液自和,便自汗出愈。(49)
《經方例釋》
麻黃湯方《傷寒論》《玉函經》《金匱要略》名還魂湯?!锻馀_》引《備急》名小投杯湯。
麻黃三兩(去節(jié)) 杏仁七十枚(去皮尖) 桂枝二兩(去皮)甘草一兩(炙),《成本》二兩
上四味,?咀,以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二升半,去滓,溫服八合。溫覆出汗,《成本》作緩取微汗,不合全書通例。今從《玉函》。不須啜粥。余如桂枝法?!冻杀尽贩ㄏ拢小畬⑾ⅰ?,今從《玉函》刪。
【成注】 《本草》有曰:輕可去實,即麻黃、葛根之屬是也。實為寒邪在表,皮腠堅實,榮衛(wèi)勝,津液內內當作禁固之表實,非腹?jié)M、便難之內實也?!妒方浽唬汉共怀龆砻?,邪氣勝而內蘊,輕劑所以揚之,即麻黃、葛根之輕劑耳。麻黃味甘苦,用以為君者,以麻黃為輕劑,而專主發(fā)散,是以為君也。桂枝為臣者,以風邪在表,又緩而膚理疏者,則必以桂枝解其肌,是用桂枝為主此主字或作臣,非。寒邪在經,表實而腠密者,則非桂枝所能獨散,必專麻黃以發(fā)汗,是當麻黃為主,故麻黃為君,而桂枝為臣也。《內經》曰:寒淫于內,治以甘熱,佐以辛苦者,茲是類與。甘草味甘平,杏仁味甘苦溫,用以為佐使者,《內經》曰: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肝者榮之主也。傷寒榮勝衛(wèi)固,血脈不利,是專味甘之物以緩之,故以甘草、杏仁為之佐使。且桂枝湯主中風,風則傷衛(wèi),風邪并于衛(wèi),則衛(wèi)實而榮弱。仲景所謂:汗出惡風者,此為榮弱衛(wèi)強是矣。故桂枝湯佐以芍藥,用和榮也。麻黃湯主傷寒,寒則傷榮,寒邪并于榮,則榮實而衛(wèi)虛。《內經》所謂:氣之所并為血虛,血之所并為氣虛是矣。故麻黃佐以杏仁,用利氣也。若是之論,實處方之妙理,制劑之淵微。該通君子,熟明察之,乃見功焉?!救浮俊〈斯鹬Ω什轀珳p二之一,加麻、杏以治喘也。桂、甘主腠實,麻、杏主肺實,肺合皮腠,此方兼治之。惟麻、杏治喘,故后世治喘諸方,如《攝生》定喘湯之類皆宗此。夫麻黃湯所以能發(fā)汗者,以有桂枝。故試以麻杏甘石湯例之,麻杏甘石湯治有汗而喘;麻黃湯治無汗而喘,二方治喘則同,而所異在石、桂二味,有石膏,則宜于有汗,有桂枝,則宜于無汗,足見麻黃之專主疏滯,不專主發(fā)汗,而桂枝有汗止汗,無汗發(fā)汗之說,不攻自破矣?!锻馀_》引《備急》小投杯湯,治上氣?!肚Ы稹访藶檫€魂,治中惡。中惡癥,多脹急,與上氣皆氣病。是亦治喘之引申也。補加減法:《經》無,今以《備急》小投杯湯加減法補。冷多者,加干姜三兩;淡唾者,加半夏三兩淡,古痰字。
《中醫(yī)十大類方》
麻黃證
這是應用麻黃的關鍵指征。就像桂枝類方皆有桂枝證的特性一樣,麻黃類方也或多或少、或深或淺的帶有麻黃證的痕跡。所以,理解了麻黃證,對熟悉整個麻黃類方無疑是十分有利的。
麻黃證由以下三部分組成:
1.發(fā)熱惡寒、頭痛、骨節(jié)痛、身痛;
2.無汗、咳喘、鼻塞;
3.浮腫,小便不利。
臨床上可能三者皆具,也有可能僅見其中之一,但只要有一項出現(xiàn),就有使用麻黃類方的可能性。例如流行性感冒的發(fā)熱無汗、身體痛,風濕性關節(jié)炎的骨關節(jié)痛,花粉癥、過敏性鼻炎的鼻塞、氣喘,急性腎炎的浮腫以及濕疹等皮膚病,均常常有麻黃證的出現(xiàn)。當然,對這些疾患,麻黃類方的應用頻率也是比較高的。
麻黃證中,無汗一證最為重要。這可以說是麻黃證與桂枝證的區(qū)別所在。前面說過,桂枝證為表虛證,指身體肌表不固,汗腺分泌過多以致失常的狀態(tài)。而麻黃證正好與此相反,適用于表實證,即肌表閉塞,汗腺分泌抑制的狀態(tài)。所以前人有“有汗用桂枝,無汗用麻黃”的說法,無汗的發(fā)熱惡寒,無汗的身體痛,無汗的咳喘,無汗的浮腫,均可考慮麻黃證的存在。
第2項的無汗、咳喘、鼻塞,也可以理解為一種閉塞的充實的狀態(tài)。中醫(yī)學有“肺氣郁閉”的說法,認為皮膚、肺與鼻均為同一系統(tǒng)?!胺沃髌っ?、“鼻為肺竅”,所以肺氣郁閉,不僅可見氣喘胸滿,也可見鼻塞不通及惡寒無汗。
小便不利,主要指小便的量少,正常人每晝夜的尿量為1.0~1.5升,門診則可以通過詢問患者的晝夜尿次及每次的排尿量,患者通過與正常情況的對比,可以作出判斷。麻黃證的浮腫、小便不利是并見的。臨床上單純的浮腫或小便不利,即雖然下肢浮腫但小便量尚多,或有小便不利而無浮腫,往往與麻黃證相差甚遠,應注意有無其他方證存在,不可輕易使用麻黃。
麻黃體質
是易于出現(xiàn)麻黃證的一種體質類型?;蛘哒f,是依靠醫(yī)生的望診與問診來獲得的麻黃證。麻黃體質更是安全有效地使用麻黃類方的重要依據(jù)。
外觀特征:
體格壯實,肌肉發(fā)達或肥胖,面色黃暗或有浮腫貌,皮膚較粗糙,干燥。腹肌有彈性,腹壁脂肪較厚,脈象有力,唇暗或紫紅,舌體偏大,舌質淡紅。
好發(fā)癥狀:
易閉汗或汗出不暢,易受寒,易喘,易鼻塞流清涕,肌肉酸重感,全身困倦感,感覺不敏感,反應較遲鈍,身體沉重感,有浮腫傾向。
外觀特征是臨床使用麻黃及麻黃劑的重要指征。簡單地說,黃胖或黑胖者,多可使用麻黃及麻黃劑。若體型消瘦、肌肉堅緊、面紅赤、身熱多汗、舌質紅,或血壓高、心動過速者,麻黃及麻黃劑宜慎用或忌用。而對好發(fā)癥狀的問診,對于確定具體方證極為重要。
現(xiàn)代藥理研究表明:麻黃有發(fā)汗解熱、顯著舒張氣管平滑肌、抗過敏、抗炎、鎮(zhèn)痛、利尿、興奮中樞及交感神經等多種作用。從麻黃類方眾多的成員來看,中醫(yī)學已在實踐中熟悉了麻黃的多種用途,盡管古人無法從麻黃中分離出各種有效成份,但通過各種巧妙的組合配合,使麻黃的各種作用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麻黃湯《傷寒論》
麻黃三兩(15g) 桂枝二兩(10g) 杏仁七十個(15g) 甘草一兩(5g)
上四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黃,減二升,去上沫,納諸藥,煮取二升半,去滓,溫服八合,覆取微似汗,不需啜粥。
麻黃湯是麻黃類方的代表方劑?!秱摗分袑⒙辄S湯作為治療太陽傷寒的主方。后世凡發(fā)散風寒、發(fā)汗定喘皆離不開本方。但清代溫病學派興起后,許多醫(yī)者用藥多偏辛涼,對應用辛溫的麻黃湯頗多顧慮。而日本漢醫(yī)卻無此種偏見,不僅用于成人的流行性感冒、關節(jié)痛、喘息,還用于嬰兒感冒、鼻塞、哺乳困難等。其實,麻黃湯并不可怕,只要掌握適應證,麻黃湯是完全可以安全有效地使用。麻黃湯證如下:
1.惡寒發(fā)熱、頭痛身痛;
2.無汗而喘;
3.脈浮緊。
惡寒與桂枝湯證的惡風不同。惡風是對風冷過敏、遇風則自覺怕冷,若覆被或移至溫暖處則沒有這種感覺。惡寒是體溫升高前的寒冷感,雖覆被加衣不解,且惡寒必伴發(fā)熱。而且,桂枝湯證有自汗,患者皮膚濕潤,而麻黃湯證無汗,患者皮膚干燥,也可以鑒別。有人認為,麻黃湯證的發(fā)熱體溫一般不太高。張氏通過對屬麻黃湯證的急性發(fā)熱(肺炎、上呼吸道感染等)患者的觀察發(fā)現(xiàn),患者體溫一般不超過39℃,白細胞不超過1200個/mm3[1]。惡寒發(fā)熱無汗的同時,患者往往訴說周身肌肉酸痛或關節(jié)疼痛,有的尚感到腰部特別酸痛。
無汗而喘,是《傷寒論》的原文:“太陽病,頭痛,發(fā)熱,身疼,腰痛,骨節(jié)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睆堉倬坝谩岸弊謱ⅰ盁o汗”和“喘”相連接,強調了在麻黃湯證中這兩者是必須并見的。如果汗出而喘,方證便發(fā)生變化,其中有虛喘,也有實喘,必須結合當時脈證鑒別,不可診為麻黃湯證。
脈浮緊是指用指尖輕按即得,且搏動有力,表明機體的抵抗力處在一種亢盛的狀態(tài),患者的體力較強,可以發(fā)汗。
——麻黃湯證在一些以發(fā)熱為表現(xiàn)的病毒性感冒、流感、急性上呼吸道感染等疾病中比較常見。有人報告夏秋季流感流行時,對那些身體壯實的青年,開始用桑菊飲、銀翹散治療,結果表熱證有效而表寒證效差,后者用荊防敗毒散治療,有的依然療效不佳。而改投麻黃湯,一般2~3劑即汗出熱退而愈[2]。也有報告用本方治療小兒發(fā)熱(39℃以上)患者167例,其中扁桃腺炎者44例,腮腺炎者4例,咳者9例。均用麻黃湯煎服,令取汗。結果兩天內體溫恢復正常,治愈者164例,治愈率97%[3]。不過需要指出,對小兒發(fā)熱使用麻黃湯宜注意辨證及辨體質?,F(xiàn)在城市的少年兒童體型偏瘦長的頗多,平素好動多汗,過食甘膩的食品,體質多熱多風多痰,一旦感冒,多見高熱驟起,咽紅腫痛,汗出而喘,甚或痙厥,與麻黃湯證相差甚遠。
——在以咳喘為主要表現(xiàn)的哮喘、支氣管炎、肺炎等病中也有麻黃湯證。胸滿痰多、舌苔厚膩,加厚樸、半夏;發(fā)熱咽痛,有汗,去桂枝,加桔梗,連翹、黃芩、梔子;發(fā)熱、煩躁,無汗而喘,加生石膏。麻黃湯去桂枝后,名三拗湯。有報告以本方(麻黃5g、杏仁10g、甘草3g)與豆腐、鮮生姜、冰糖同蒸,食豆腐喝藥汁,每日1次,治療哮喘196例,治愈118例,顯效52例[4]。還有報告以本方加桑皮、葶藶子、枳殼、蘇子、半夏、魚腥草、車前子治療小兒喘咳30例,臨床癥狀大多在1~3天內消失[5]。需要指出,咳喘中常有桂枝加厚樸杏子湯證,筆者的鑒別經驗主要是辨體質,“麻黃體質”面暗壯實少汗,“桂枝體質”面白瘦弱易汗。
麻黃湯加白術或蒼術,名麻黃加術湯,能發(fā)汗利尿,治麻黃湯證兼見浮腫及肌肉酸重的關節(jié)炎、腎炎、感冒等。一般浮腫明顯、大便不成形者用白術,腹?jié)M、苔白膩者用蒼術。筆者曾以本方加干姜治愈1例因夏天汗后受寒的冷庫青年工人,即表現(xiàn)為惡寒無汗、身重痛、腹?jié)M、舌苔白厚膩,藥后一汗而愈。本方的發(fā)汗作用比較強,若用之不當,會引起心慌、多汗、肌肉跳動等副作用。尤其是一些體型偏胖、皮膚較白的中老年婦女,常因關節(jié)痛、浮腫、肌肉酸重而誤診為本方證,臨床應注意(可參見黃芪類方)。
此外,腰椎病、頸椎病、坐骨神經病、肩周炎、類風濕性關節(jié)炎等骨關節(jié)病,硬皮病、銀屑病等皮膚病,也常見麻黃湯證。
《傷寒論》曾規(guī)定對瘡家、淋家、衄家、亡血家、表虛自汗、脈尺中遲、誤下而見身重心悸者禁用麻黃湯。一般來說,消耗性疾患、出血性疾患、高血壓、缺血性心臟疾患以及平素體弱多病者、年老體衰者、產后多汗者不主張應用本方。
[1]張云鵬.上海中醫(yī)藥雜志,1965,(8):10
[2]豐城礦務局尚莊煤礦衛(wèi)生所.新醫(yī)藥資料,1975,(4):32
[3]李鳳林等.新中醫(yī),1985,(9):28
[4]龔克昌.中西醫(yī)結合雜志,1988,(11):691
[5]經捷.南京中醫(yī)學院學報,1987,(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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