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8年的3月15日，張學友發(fā)行了他的第五張粵語專輯《昨夜夢魂中》，根據歌迷間傳來傳去的說法，它或許是歌神張賣得最不好的一張專輯……”
1關于銷量的好與不好……
關于專輯銷量好壞的評判，不同的歌手，自然也有不同的標準。對于張學友這個段位的歌手來說，銷量好的專輯就是《吻別》這樣的傳世經典，論銷量是寶麗金在華語樂壇業(yè)務的天花板，加上后期環(huán)球時代的各種良(圈)心(錢)再版，銷量層層疊加，怎么都得幾千萬張了。再來看這張《昨夜夢魂中》，據說當年的銷量只有幾千張(也有人說是兩萬張，或是金唱片銷量兩萬五)。反正不管怎么說，這張專輯在歌神的職業(yè)生涯里，都算是比較鮮為人知的一面。我甚至敢說，如果這不是張學友的專輯，它絕對不會再版那么多次。
當然，兩萬五千張的銷量對于張學友而言是小數目，可仍然有很多歌手的銷量，是根本達不到這么多的……所以，對于銷量這個問題，得區(qū)別看待。
2專輯中“唯二”的舶來品
首先，《昨夜夢魂中》是張學友原創(chuàng)比重非常高的一張粵語專輯。全碟10首歌（不算結尾一軌《昨夜夢魂中》的reprise），原創(chuàng)歌曲占了8首。這種情況對于早期張學友來說，是很罕見的。早期的金曲，像《情已逝》、《輕撫你的臉》、《遙遠的她》、《月半彎》、《太陽星辰》等等……無一例外，全是根據其他人已經唱過的作品填詞改編而成。
標題歌曲《昨夜夢魂中》的原曲可以說是大名鼎鼎，來自英國著名樂隊The Moody Blues的名曲《Nights In White Satin》。作為一支英國樂隊，他們的名字自然是沒有披頭士、滾石那樣響亮。但是在60年代英國搖滾樂登陸美國的大背景下，仍然能夠在大洋兩端榜上有名，也可以說是很厲害了。《Nights In White Satin》是他們1967年的作品，收錄在一張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專輯《Days of Future Passed》當中。這是西方音樂史上首張搖滾樂隊與管弦樂團合作錄音的作品，全碟圍繞著“從日出到黃昏”這個主題，描寫了一天的經過?！禢ights In White Satin》是吉他手兼主唱Justin Hayward的作品，也是The Moody Blues在商業(yè)上最為成功的單曲。
至于張學友能夠唱這樣一首“高端”的作品來當全碟的核心曲目，我想應該歸功于他的御用監(jiān)制歐丁玉老師。畢竟歐老師除了是香港樂壇首屈一指的音樂制作人，還是一位資深的搖滾樂迷，這種選擇也有他的合理性?！蹲蛞箟艋曛小返狞c睛金句“Cause I Love You”被歐丁玉單獨提取出來，當做全碟的開場，這種設定很高級。即使是后來寶麗金臺灣公司為張學友制作的國語專輯《似曾相識》，也選擇了這個音樂片段作為全碟的開場曲?？磥頍o論是歐丁玉，還是臺灣寶麗金那邊的制作人周治平，都希望可以給張學友做出一張有概念的專輯。
另一首改編作品是一首日本歌，《盡在無言》。原曲是井上陽水的《新しいラプソディー》，收錄在他1986年的專輯《Clam Chowder》當中。這是張學友自己主要的電影《金裝大酒店》的插曲，想想歌神張在樂壇不得志的那兩年，著實拍了許多電影。有的已經成為經典，也有的甚至只能靠資深友迷科普才會想起來?！督鹧b大酒店》這部電影給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可能還是Blue Jeans本色出演的那首《午夜情人dream girl》。然后我細心的發(fā)現，Blue Jeans的幾位成員好像都沒有以職業(yè)樂手的身份出現在《昨夜夢魂中》專輯里……這是個挺有趣的巧合。
3盧冠廷與唐書琛的“明日約定”
1995年，張學友迎來了自己歌手生涯的第十個年頭，那一年陳奕迅還在機場的車站……為了紀念出道十周年，張學友特意為歌迷獻上了串燒歌“友情歌1985～1993”，一口氣唱出了從出道一直到93年間，粵語專輯里的代表作。其中代表《昨夜夢魂中》的，不是同名標題曲，也不是《盡在無言》，而是盧冠廷的作品《天變地變情不變》，作詞是盧冠廷的夫人唐書琛。他們夫妻二人的合作，都有非常溫馨的畫面感在里面?！懊魅諘c”這樣的俚語化歌詞，最能體現日常生活中的溫馨。
這首歌也是許多人對《昨夜夢魂中》專輯的唯一印象，它的國語版叫《明日約定》。也是張學友為數不多在新歌專輯里“梅開二度”的作品，首次出現在銷量一般的《似曾相識》里，后來推出的暢銷專輯《祝?！吩俣仁珍浟诉@首歌。平平淡淡的民謠曲風，對于張學友來說還是新鮮的嘗試，在當時崇尚勁歌金曲的香港樂壇，不算主流的風格，但它又實在算不上另類。我也一直覺得這樣的曲風出現在《昨夜夢魂中》專輯中很奇怪，印象中盧冠廷和張學友的交集也不多。
這里還要特別介紹一下，專輯的封面美術指導是張叔平。這個名字應該是港樂愛好者比較熟悉的非音樂人面孔了吧，他設計過的封面你還記得那張？
4尊重歷史，面對今天，寄望將來……
專輯中正式曲目的最后一首，叫《樂園再見》。來自“亞洲鼓王”Donald Ashley（唐龍）的作品，潘源良填詞。香港樂壇在80年代后期倒是很出過一些描寫未來世界的作品，其中有對新世紀的期待，更有對未知前路的迷茫。
《樂園再見》在歌詞本當中，有一句頗有深意的詞：尊重歷史、面對今天、寄望將來。放眼如今的香港，這句話似乎有先見之明一樣，顯得格外真實……
5《不再是我》和《竟然是你》
接下來推薦的這首歌同樣也是來自Donald Ashley的作品，叫《不再是我》。Donald真是個全才啊，打鼓出身，這次還彈鍵盤。而且他會作曲、會編曲。關鍵是，他寫的曲都還比較有特點。周啟生、盧東尼、Donald三位重量級幕后大佬錄一首歌的鍵盤，還真是少見。
如果不看Credits，我100%相信這首歌改編自臺灣歌手的原曲。因為這首歌的演唱風格、編曲方式、旋律走向等等，都可以稱得上臺式芭樂味兒十足。Donald也不虧是業(yè)務橫跨港臺兩地的資深“棚蟲”，對兩地的歌手和音樂人的審美曲線拿捏的很準，也“預測”了兩年之后，張學友的國語專輯《似曾相識》會這首歌的國語版，取名叫《竟然是你》，像是在和粵語版玩兒文字游戲。
愛地人老師之前講過，張學友早期的粵語作品，在演唱風格的處理上偏向平衡。不僅是張學友，很多港星唱香港本土的原創(chuàng)作品都有這個傾向。這種平淡的演繹方式是制作人的要求，還是粵語的發(fā)音所致，我們不得而知?？梢灾庇^感受到的是《昨夜夢魂中》當中大部分的原創(chuàng)歌都不具備成為“K歌”的潛質，當然，這不是說它們不好。
上述問題對于《昨夜夢魂中》專輯來說，比較典型的例子有徐日勤作曲的《夢里的聲音》和柳啟強詞曲包辦的《別了》。兩位都是很出色的音樂人，寫的很工整、編曲活兒非常細致。但是就這兩首歌來說，少了一絲更接地氣的“煙火氣”，適合靜聽，不易爆紅。當時還默默無聞的柳啟強后來換了一個名字，依然還在給別人作曲，終于寫出了一首屬于他和那位歌手的爆款K歌，至今在KTV都常常有人點唱，你知道是哪位歌手的哪首歌嗎？
6與《昨夜夢魂中》同時期的電影《旺角卡門》整個1988年度，張學友沒有獲得音樂方面的獎項。歌壇發(fā)展暫時的不如意，卻意外地在香港電影金像獎上憑借《旺角卡門》里的表現，獲得了“最佳男配角”這一獎項。
換作別人，可能就此便轉行拍電影了，年輕時可以拍戲，即使不是主角，也可以混到很好的觀眾緣。到了自己演不動的時候，還能以“表情包網紅”的身份出來“商演”。但如果是這樣，你還會見到后來的天王嗎？拍電影只是暫時的，歌神張最熱愛的還是唱歌。
既然是聊音樂為主，也說下《旺角卡門》的主題曲。香港版的主題曲是劉德華演唱的《癡心錯付》，之前愛地人老師介紹同期劉德華的專輯《回到你身邊》的推文中，也詳細科普過這首歌；插曲是林憶蓮的《激情》，是一首Cover歌曲，相信你聽到就會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首歌??！
我當年最早看到的是國語配音版，所以我對于這部電影主題曲的印象，是王杰的《忘了你忘了我》和《你是我胸口永遠的痛》。王杰一直在說自己曾經勢頭蓋過四大天王，如此看來也并非空穴來風。至少1988這個年份，劉德華和張學友在樂壇確實沒有太多亮眼的表現；在劉德華和張學友主演的電影里，也確實留下過王杰的歌聲；張學友發(fā)行的某一張國語專輯，也確實留下了王杰參與作曲的歌……這些典故，都是有據可查的，有空可以慢慢講。
說到這兒，你覺得歌神張銷量最慘淡的專輯內容如何呢？至少在我看來，這是一個歌壇天王候選人在音樂事業(yè)低谷的情況下，仍然保持高水準發(fā)片的證明。即使在事業(yè)低谷，張學友依然沒有對音樂敷衍了事，而是用心做了一張只適合一部分樂迷聆聽的專輯。
好了，今天就聊到這兒，下課……
?&?愚人音樂坊 20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