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投奔陶謙時,原本自愿跟隨劉備的田豫,借口母親有病離劉備而去,改投了公孫瓚。估計田豫覺得跟著劉備沒什么前途,還不如直接跟公孫瓚。劉備只能與他啼泣告別,說:“只恨不能與君一起建立大業(yè)。”
田豫后來成為曹魏重臣名將,文治武功都有建樹,活到八十二歲,留下不受懷金,情安鐘漏的美譽典故。
劉備此時成為豫州刺史,聘請陳群做副手,任豫州別駕,可惜最后還是沒能留住。(漢末群雄互相表來表去的任職,其實都不是朝廷正式任命,是自封,沒有合法的法律效力。呂布到袁紹那里去時,瞧不起袁紹的手下,原因之一就是呂布認為他們都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員)
劉備的好運還沒完。陶謙此時去世,臨終指定劉備接管徐州。劉備成為徐州牧,成為獨霸一方的諸侯。鼓勵支持劉備接管徐州的就有與劉備惺惺相惜的陳登,可惜劉備也沒能留住。
一直想得到徐州的袁術(shù)氣得破口大罵,“我生平從來沒聽說過有劉備這個人”。
好運完了就是厄運連連。那個從包頭殺入中原,走到哪里都能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溫侯呂布被曹操追攆到徐州來了。
劉備收容了呂布,引狼入室,很快就禍起蕭墻,呂布奪了徐州,劉備在袁術(shù)、呂布的夾擊下逃亡。
這是劉備最凄慘的一次逃亡,妻、子被擒,士卒逃離,跟在身邊的將士缺衣少食,饑餓難忍,最后發(fā)展到人吃人的悲慘境地。
全靠徐州富豪糜竺挺身相救,將自己的妹妹獻給劉備做夫人(糜夫人),以陪嫁為名,送二千名家奴做士兵,送大量金銀財產(chǎn)為軍費,幫助劉備度過了最困難的時期。
劉備始終沒有忘記糜竺的恩情。劉備為漢中王時,任命糜竺為安漢將軍,位在眾臣之首。“安漢”,多高的評價啊。諸葛亮都只能排在他后面。(蜀漢后面兩位安漢將軍李恢、王平是諸葛亮任命的,地位沒那么高了,就是一般的雜號將軍)
走投無路之下,劉備只能無奈地反過來投奔了呂布,主客易位。與袁術(shù)爭盟淮隅的劉備以失敗而告終。
這是劉備投奔的第四個人。呂布和劉備這時是一對難兄難弟的關(guān)系。兩人都是趁亂而起的草根,沒有根據(jù)地,沒有龐大的家世背景,沒有深厚的政治背景,劉備這次投奔不可能有什么收獲,只是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
劉備之前收容呂布,和呂布此時收容劉備一樣,都是“抱團取暖”,共同對付袁術(shù)。但當劉備的超高人氣開始發(fā)揮作用,麾下聚集的人馬越來越多,威脅到呂布的安危時,呂布被迫要收拾劉備,解決燃眉之急。
劉備只能又踏上逃奔之路,第五次投奔的是曹操。跟隨曹操把呂布滅了,在曹操猶豫著要不要殺呂布時,提醒曹操不要忘了丁原和董卓的遭遇,斷送了呂布的性命,氣得呂布大罵“這個大耳朵家伙最不可信”。(呂布之事,可參考本公眾號《這廝究竟想干啥?》)
八卦一下:關(guān)羽也是在這時三番五次找曹操,要求打敗呂布,攻占下邳后,將呂布部將秦宜祿的妻子杜氏賞給自己為妻,結(jié)果反而引起曹操的好奇心,一見之后,收為己有。杜夫人給曹操生下曹林、曹袞、金鄉(xiāng)公主。其與秦宜祿所生之子秦朗也深得曹操寵愛。
曹操待劉備不薄,先是表劉備為豫州牧,又表為左將軍(此前為拉攏劉備,已表劉備為鎮(zhèn)東將軍,封宜城亭侯),出同車,坐同席。此時曹操已經(jīng)挾天子以令諸侯,他表劉備為官不是私下封授的自娛自樂了,而是朝廷正式任命官員。
曹操一直把劉備看作一個與自己同樣的英雄(周瑜也這么看),青梅煮酒論英雄就發(fā)生在這個時期。“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曹操這句話絕不是恭維奉承劉備,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法。
劉備對曹操卻不忠(他對誰都不忠),私下里與國丈董承、長水(一說越騎)校尉種輯、將軍吳子蘭、王子服等合謀清除曹操。
恰逢袁術(shù)病重,自知活不久了,要與兄長袁紹和好,將帝號給袁紹,想從徐州北上與袁紹會合(袁術(shù)早服從袁紹的話,天下早就姓袁了,哪有其他諸侯什么事。袁氏家族的皇帝夢一直到一千多年后的另一支脈的袁世凱才最終實現(xiàn))。
曹操腦子一時糊涂,竟然派劉備率領(lǐng)大將朱靈、路招前往徐州去阻攔。郭嘉、程昱等謀士聽說后趕緊跑來阻止,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放虎歸山,曹操追悔莫及。
劉備舊地重回,又占據(jù)了徐州。劉備每到一地,都能迅速地糾集起為數(shù)不少的隊伍,勢力發(fā)展的速度非常快。這和劉備寬厚仁慈的名聲有很大的關(guān)系。
這次依然如此,殺了徐州刺史車胄的劉備迅速糾集起一支以反叛曹操為主的,眾達數(shù)萬人的部隊,并與此時已經(jīng)和曹操關(guān)系破裂的袁紹建立起聯(lián)系,給曹操帶來腹背受敵的威脅。
前面說過,“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的話不是曹操的戲言,而是真心話。自從劉備離開曹操后,只要劉備有獨立發(fā)展,逐漸壯大的趨勢,曹操就會及時追擊劉備,不給劉備坐大的機會。
這次曹操先派將軍劉岱(與兗州刺史劉岱同名)、王忠(以喜歡吃人肉聞名)征討劉備,被劉備打敗。曹操不顧與袁紹對峙官渡的緊張局面,親征劉備。
劉備不相信曹操會離開官渡,親自帶著一隊親兵去偵察,看到果然是曹操來了,嚇得趕緊就跑。跑得很狼狽,“棄眾而逃”,部隊潰敗,關(guān)羽被俘。
這次是跑到袁紹那里去了。這是劉備投奔的第六個人。
袁紹是當時最大的割據(jù)勢力。劉備是袁紹長子袁譚舉茂才的恩主,此時為青州刺史,帶兵前來接應劉備。然后護送到袁紹那里去,袁紹出鄴城二百里外迎接,以示敬重。(現(xiàn)有學者認為袁紹并不是去接劉備,而是去看望病重的大學者鄭玄,順便接接劉備而已。)
劉備同樣對袁紹不忠誠,在袁紹那里時也不老實。 很湊巧,在公孫瓚那里結(jié)識的趙云此時也改投了袁紹,好友重逢。劉備秘密叫趙云私下招募了數(shù)百人,稱為劉左將軍部曲,連袁紹都不知道。
劉備是“棄眾而逃”,已經(jīng)沒有什么實力。袁紹派劉備到許昌以南,組織當?shù)胤床軇萘︱}擾曹操的后方。第一次組織起來后,曹操派曹仁率領(lǐng)一支騎兵迅速將其驅(qū)散。
回到袁紹處后,劉備判斷袁紹打不過曹操,私下準備離去。以勸說劉表與袁紹結(jié)盟為借口,袁紹不知底細,讓他去了。關(guān)羽在這期間回歸劉備。
劉備又在許昌南面開始發(fā)展壯大。曹操此時正在與袁紹對決,抽不開身,派蔡陽攻打劉備,被劉備擊敗。
曹操打敗袁紹后,又親征劉備。劉備又只能逃之夭夭。
這次投奔的是劉表,是劉備投奔的第七個人。
劉表接納劉備的目的是為自己建立一個緩沖區(qū),因此他將劉備安置在自己與曹操之間的荊州北部,成為阻擋曹操南征荊州的第一道防線。同樣的道理,如果劉表要北伐曹操,劉備也會成為先頭部隊。
也就是說,不論是防備曹操,還是攻打曹操,劉備都是劉表的第一個炮灰。
這是劉備客居得最久的地方,也相對較為和平安穩(wěn)的時間,一共八年。劉備自己都哀嘆“今不復騎,髀里肉生。日月若馳,老將至矣,而功業(yè)不建”。
其實劉備這種哀嘆更多的是表演給劉表看,以此麻痹劉表(劉表只是利用劉備,一直防備著劉備)。他一如既往地不忠誠于接納他的人,仍然悄悄地在謀劃功業(yè),只是這個功業(yè)還沒成功就被曹操破滅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得到了諸葛亮。諸葛亮的“隆中對”使劉備撥云見日,對自己今后的發(fā)展方向和目的有了一個清晰而明確的定位。
取荊州,奪益州,聯(lián)孫權(quán),抗曹操,時機成熟時,從荊州、益州兩路分兵北伐,定鼎中原,一統(tǒng)天下。這是“隆中對”設定的路線圖。當然,都是以恢復漢室的冠冕堂皇的名義進行。
劉備得到諸葛亮后整天密謀的就是怎樣走出第一步,得到荊州。一方面,劉備率部逐漸南移,駐扎樊城,慢慢靠近劉表所在的襄陽。一方面,諸葛亮與劉表長子劉琦結(jié)交為密友,并指使其得到江夏太守,屯兵江夏,與劉備成犄角之勢。
如果不是曹操及時南征荊州,劉表死后,荊州究竟會落入誰的手里還是個未知數(shù)。
曹操一如既往地不給劉備任何坐大的機會,在荊州局勢暗流涌動之際,果斷及時地率兵南下,兩個目的:南征荊州,東攻劉備。
劉備面對曹操時,也一如既往地逃跑。曹純率領(lǐng)精銳虎豹騎狂追三百里,在當陽長坂坡追上劉備,迫使劉備改變逃亡路線,一面派諸葛亮與魯肅到江東談判投奔孫權(quán)事宜,一面帶著殘軍與關(guān)羽所率水軍匯合,一同逃往劉琦所在的夏口,等待諸葛亮的談判結(jié)果。
孫權(quán)同意接納劉備,以交出江夏防區(qū)和軍隊指揮權(quán)為條件。劉備此時只求自保,趕緊離開夏口,進入孫權(quán)的勢力范圍,由孫權(quán)的同學胡綜任縣長的鄂縣(今湖北省鄂州市老城區(qū)東)的樊口。
江東與荊州是世仇,沒有孫權(quán)的許可,劉備不可能毫無阻攔地率軍進駐樊口。
孫權(quán),是劉備投奔的第八個人。
后面還會不會繼續(xù)改換門庭呢?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