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老巴縣的近代百年歷史，留法勤工儉學運動，是極其讓人矚目的事件之一。
在巴南區(qū)檔案館，存有豐富的留法勤工儉學檔案，共7卷700多頁。其中有一件1920年的珍貴檔案，這就是“重慶留法勤工儉學分會預備學校赴法學生代表”名冊，上面清晰記錄著近50名留法勤工儉學學生的簽名與印章，有鄧希賢（鄧小平）、冉鈞、周文楷（周貢植）等。
這些檔案，印證了鄧小平等老一輩革命家，從巴縣啟航赴法國等地，走上追尋革命真理的道路。巴縣也因此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早期革命的重要活動區(qū)域之一。
一
從1912年2月開始，李石曾、吳玉章等人在北京創(chuàng)立留法儉學會，同時設立留法預備學校，拉開留法勤工儉學運動的序幕。從1919年至1920年，有20批約1600余中國學生踏上了法國。
位于大西南的重慶巴縣，是怎么興起留法勤工儉學運動呢？一是得益于全國留法勤工儉學運動主要發(fā)起人吳玉章的積極推動。1917年2月，他回到家鄉(xiāng)重慶積極奔走，各界給予了積極支持；二是軍閥年年混戰(zhàn)，廣大人民水深火熱，受到新文化運動和五四運動洗禮的先進青年，他們要尋求國家、民族和個人的前途。
聶榮臻回憶說：“我中學時期的兵連禍結事情，都使我感到苦惱……出路何在？我當時只是把希望寄托在出國去學點本事?！?/span>
二
1919年8月28日，重慶總商會會長汪云松、巴縣教育局局長溫少鶴等人熱心發(fā)起，在童憲章、曾吉芝、朱芾煌、黃復生等工商人士及社會名流的捐贈資助下，倡導成立了留法勤工儉學會重慶分會。1919年9月中旬，重慶留法勤工儉學預備學校正式開學。
重慶勤工儉學留法預備學校舊址（資料圖）
重慶留法預備學校為部分有志青年赴法勤工儉學提供了有利條件，社會各界也給予了廣泛支持。川東道尹公署采納了周文欽設立留學貸費的倡議，“初定留學生在省外者，人歲貸五十元至百元為率，國外歲貸百元至二百元為率，貸無息”。此款來源于地方的“中資捐”，僅巴縣一地，“平年可達萬元，盛年可達萬兩”。
1920年，周文欽任巴縣教育會會長。為援助經(jīng)濟困難的學生留學，周文欽與溫少鶴及各界代表籌設了巴縣貸費局，周文欽任總干事，為留學生籌措貸款。留學生享受的貸款，雖然被稱為無息貸款，實際上不用歸還。
四川是留法勤工儉學運動赴法人數(shù)最多的省份（達412人），重慶則是四川留法勤工儉學最活躍的地區(qū)，占全川赴法人數(shù)的三分之一以上。除省會成都之外，巴縣本籍就有赴法留學生50余人，加上鄧小平等外籍學生，巴縣實為全川赴法人數(shù)最多的縣。
三
鄧小平于1919年秋同他的叔父鄧紹圣一起從廣安來到重慶，考入重慶留法預備學校，時年16歲的他是100多名學生中年紀最小的。
左：鄧紹圣 右：鄧希賢（資料圖）
1920年7月19日，重慶留法預備學校的學生結束了近一年的緊張學習，在重慶總商會舉行了畢業(yè)典禮。經(jīng)過考試和體檢，重慶留法預備學校的83名學生獲準赴法，其中46人取得貸費資格。由于學校資金困難，一些青年學生只得通過留法勤工儉學會重慶分會的幫助自費到法國。
據(jù)1920年9月14日《時事新報》登載的《前日赴法之大批學生》名單，江克明、鄧紹圣、冉鈞等為貸費生，鄧小平、周貢植、胡明德等為自費生。鄧小平赴法旅費除由學校董事會補助100元外，另自行籌集湊足300元，才得以成行。
1920年9月14日，《時事新報》關于鄧希賢（鄧小平）等留法學生赴法的新聞報道（資料圖）
值得一提的是，1920年9月初，女律師鄭毓秀應楊庶堪（楊滄白）和吳玉章邀請，在重慶積極倡導女子赴法勤工儉學。巴縣的張雅南、潘惠春、朱一恂、朱一遜、張振華、李鴻銘等十名女生因此沖破封建束縛，乘船赴法。她們成為重慶婦女運動史上勇敢的先行者。
四
巴縣學子的留法路，格外艱辛。
1920年8月27日下午3時許，鄧小平和赴法同學們，在重慶太平門登上“吉慶”號客輪，從山城順江而下到上海。在上海乘坐盎特萊蓬號船，橫渡印度洋，航行40多天數(shù)千公里，最后抵達法國馬賽。旅途環(huán)境惡劣，因為便宜他們坐的四等艙，光線黑暗，空氣混濁，在船上備受歧視。
這些學生抵達法國后，不少人進入鋼鐵廠、煤礦、農(nóng)場等地做散工、雜工，是體力活、很臟的粗活。鄧小平、周欽岳等100多人相繼在四川學生比較集中的克魯梭鋼鐵廠工作，在高溫下進行重體力勞動。據(jù)周欽岳回憶，工資大致每日10法郎左右，僅夠基本生活。
鄧希賢（鄧小平）在法國哈金森橡膠工廠做工時的檔案卡（資料圖）
1921年初，法國陷入了經(jīng)濟危機，大批工廠倒閉，工人失業(yè)，貨幣貶值，生活費暴漲幾十倍。學生們無工可做，無書可讀，只得去華僑協(xié)社，每天領5法郎維持費，十分凄慘。艱難的生活，使中國學生看到了法國社會的真實情況，更認識到資本主義的殘酷和虛偽。
學生們組織發(fā)動了“二二八運動”、“拒款運動”和進占里昂中法大學的斗爭，都以失敗告終。這讓大家明白，勤工儉學難以改造社會，從此接受馬克思主義、要求進行社會革命來改造中國的勤工儉學生越來越多。
1922年夏，趙世炎、周恩來、王若飛等在巴黎成立旅歐中國少年共產(chǎn)黨，后改名為“旅歐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旅歐黨團組織的建立，使得巴縣人周貢植、陳家齊等一大批追求新思想的留法勤工儉學生，先后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和青年團。
1924年8月12日周貢植于法國題字照片（來源：三峽博物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