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藝術杰作參與并見證一個時代的文化構成、社會美德,同時成為那個時代整體品質(zhì)的支撐、助推;那么濫作也同樣印證一個時代的文化淪喪、尊嚴扭曲。如何沖關過卡,打開時代之門,洞悉現(xiàn)實深處的黑暗、無恥。我必須找到一種方法,一種不同于過往時間里,那些傲慢教條、因襲輪回,資本廣告或者高調(diào)曖昧、無恥頌歌式的批評,我暫時稱之為歷史審美。
歷史審美的基本成色是什么?歷史審美的底色,是藝術實踐深處的誠實與對自由審美感性的難以遏制的理性追求。歷史審美的自尊在于,權力、商業(yè)、矯飾之作均不在其視野。
如果首選描述歷史審美的前提:它關注當代現(xiàn)實,又不臣服于現(xiàn)實(當代政權、資本、人們的慣習等);也不是基于現(xiàn)象學之上的語言學、符號學的文字搬運工;它關注藝術危機,及被掩蓋的經(jīng)濟、思想和社會生活的深刻現(xiàn)象。
歷史審美自覺區(qū)別于美學經(jīng)典、天才偶像、流派明星式敘事潮流。思維上抵制科學、客觀、絕對知識戰(zhàn)壕里爬出來的美院式習慣立場,可能有多元、相對的成分,但是在歷史語境中恪守誠實、真相這個底線。因為100年來,追求卓越的偉大藝術,在人類的各種災難里,在歷史審美來看收獲的唯一教訓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完美”。
然而所有的震撼人心的“完美”,幾乎都是悲劇。悲劇對活著的藝術家來說,都是災難。用災難換得偉大完美,代價太大。歷史審美思考一件作品引出的后果,及整個后果對當代生活的影響,對人們觀念變遷的推動。
蒙德里安的格子,或如藝術家島子論羅斯科色塊所言,“通過幾何本身來掙脫幾何的控制,如同每個人都是在自己的命運中擺脫命運”。作品如何能動地表現(xiàn)為對藝術家、讀者想象力的限制或者抵抗,以便觀察藝術家如何在更大程度上達到想象力自由馳騁的邊界,這種分析雖然冒險,但志在突破審美界限,拓展美學里的異質(zhì)視野,找尋藝術中的現(xiàn)代趣味、意義之可能(參見島子《羅斯科好藝術是純粹的》)。因為美學作為一門學問,還是人類的初生嬰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