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在《本經(jīng)》中“主咳逆上氣……下氣”，說明了杏仁有降下的作用，能夠降的藥物很多，杏仁的特點是富含油脂，因此表現(xiàn)為潤降，可以對肺臟起到潤滑的作用。如果把肺臟比做一臺機器的話，這臺機器生銹以后就運轉(zhuǎn)的不靈活，甚至發(fā)出咯噔咯噔的聲音，在人體就表現(xiàn)為或咳或喘。機器生銹后工人師傅會上一些機油，機油能把這些銹跡洗掉，然后連油帶銹都流下去，機器就可以運轉(zhuǎn)靈活并且不出聲音。用杏仁就相當于給肺臟上機油，一是可以減少摩擦力，讓肺臟的氣機得以“利”，二是可以把肺中的痰（銹跡）沖刷向下，《本經(jīng)》中記載杏仁有“雷鳴”一詞，雷鳴就是氣機驟通的表現(xiàn)，我們拔開浴缸的塞子會聽到嘩嘩過水的聲音，用杏仁沖刷痰濁下行所以會有雷鳴的表現(xiàn)。
麻黃和杏仁是肺系疾病常用的藥對，我們一般歸結(jié)為一宣一降，如果再進一步分析的話，麻黃的宣是給肺臟提供動力的，讓肺臟的氣機工作起來，如果肺臟“銹跡斑斑”的話，單純靠麻黃來宣會很費勁，用杏仁把銹跡洗掉，并加上潤滑油，麻黃工作起來就輕松多了。所以二者雖然分工不同，共同的目的都是讓肺臟正常的工作，麻黃和杏仁有時還可以互相替代?！督饏T要略》中說：“水去嘔止，其人形腫者，加杏仁主之。其證應(yīng)內(nèi)麻黃……以其人血虛，麻黃發(fā)其陽故也?！币粋€是發(fā)散藥，一個是潤降藥，作用的方向不同，好像不能互相替代，卻都用來治療形腫，就是因為二者都能使肺臟氣機得以正常運行。這里的腫不是水腫，而是氣腫（第一句就標明了“水去”）。是因為氣不歸位而泛濫于全身，葶藶大棗瀉肺湯也治一身面目浮腫，說明了肺氣不行與身體腫之間的關(guān)系。宣通肺氣當然以麻黃最合適，但因機體的條件不允許，就用杏仁代替，杏仁對氣機起到潤滑作用，氣機滑利以后也能使肺主氣的功能得以恢復(fù)，從而治愈形腫。表面上看杏仁可以代替麻黃宣肺，有宣散作用，其實這個宣散作用是通過潤降間接達到的，如果真有寒熱表證，單純用杏仁恐怕不能勝任?！侗静萸笳妗氛J為：“杏仁既有發(fā)散風寒之能，又有下氣除喘之力”，我們認為這里的“發(fā)散風寒之能”可能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應(yīng)該是配伍了其它的辛散之藥。杏仁只是減輕了辛散藥作用時的阻力。
一般本草書常把杏仁和桃仁一起討論比較，《本草綱目》認為二者“俱治大便秘，當分氣、血。晝則便難，行陽氣也；夜則便難，行陰氣也。”我們認為就治療便秘方面，杏仁和麻子仁也可以進行比較，在麻子仁丸中就同用這兩味藥物，杏仁可以對肺臟的氣機起到潤滑作用，從而間接的調(diào)節(jié)大腸。同理，麻子仁是對脾臟的氣機潤滑，也是類似于機油的作用，和地黃，麥冬，生地組成的增液湯不同。增液湯側(cè)重補充匱乏的物質(zhì)，麻子仁側(cè)重于恢復(fù)臟器的功能。脾約證的大便硬是由小便數(shù)引起的，治療脾約不能僅著眼于通大便，如果把麻子仁丸當成一個簡單的潤腸通便的方子，那可能是小瞧它了，那樣的話不如用大量的“仁”堆積組合，再配合肉蓯蓉，增液湯之類更為直接。它用麻子仁為君，對脾臟這臺機器上些潤滑油，讓脾臟能正常工作，為胃行其津液，胃土得到滋潤后，就能保證津液不會大量流失，使小便數(shù)得以糾正，大便也就不硬了。方子里面包含小承氣湯只是起到治標的作用。為什么為胃行其津液就能治療小便數(shù)呢？我們先簡單地梳理一下小便數(shù)的各種情況，小便數(shù)有許多原因，下焦的腎陽不足是腎氣丸的適應(yīng)證，腎陰不足的下消病也會小便過多，一般用六味地黃丸之類的方子。上焦的肺痿病也可引起小便數(shù)，它是因為肺中冷，上虛不能制下，用甘草干姜湯溫之。在中焦陽明病時，因為常常有大便硬的情況，所以也自然會有小便數(shù)。雖然大便硬與小便數(shù)經(jīng)常同時出現(xiàn)，但也要在機理上區(qū)分一下不同的情況。我們知道陽明病分為太陽陽明，正陽陽明，少陽陽明。如果歸納一下的話，其中正陽陽明和少陽陽明可合為一類，太陽陽明獨自一類。因為在正陽陽明與少陽陽明中，大便硬和小便數(shù)是互為因果的，如少陽陽明是發(fā)汗利小便已，丟失了津液，導(dǎo)致胃中燥煩實；正陽陽明是胃家實，迫津外出，導(dǎo)致小便數(shù)（正陽陽明不一定都小便數(shù)，到了津液匱乏，只有手足汗出的時候，小便也應(yīng)當少了）。既然小便數(shù)與大便硬互為因果，用承氣湯通去大便，破壞掉這種因果格局，疾病就會向愈。太陽陽明與它們不同，它是脾約，平時脾津就不充足，所以脾臟不能正常工作，不能為胃行其津液，脾胃都缺乏津液，導(dǎo)致中焦之土干裂，土干裂以后就不能涵水，造成小便數(shù)，就像我們澆花一樣，花盆長時間不澆的話，里面的土會干裂了，這時拿水一澆，水就順著土的裂縫直接流下去，既浪費了水，花還得不到澆灌。這就是因土干燥而導(dǎo)致的小便數(shù)，大便硬。這時即使用承氣湯通掉大便，中土還是干裂，不能解決小便數(shù)。要想解決根本問題當然是彌補這些裂縫，而不是用增液湯拼命灌水，因為本身并不缺水，只是水不能被我利用。所以增液湯能治療便秘卻不能治療小便數(shù)。麻子仁一方面有油脂的滋潤性，可以滲入土中以彌補縫隙，另一方面，通過脾功能的恢復(fù)來為胃行其津液。鄒澍認為“麻子仁與地黃皆最能拔地力”，他引用《齊民要術(shù)》：“種苴欲得良田，不用故墟”。所以鮮地黃和麻子仁應(yīng)該都是補脾胃的良藥，區(qū)別之處可能在于鮮地黃是“水溶性”的，側(cè)重于補水，麻子仁是“脂溶性”的，側(cè)重于潤滑，以恢復(fù)脾的運化。白術(shù)，陳皮也能運脾，它們和麻子仁的區(qū)別可能類似于麻黃和杏仁的區(qū)別。即前者是提供動力，后者是減輕摩擦。
 【中藥概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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