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3月的一天,俄羅斯莫斯科東南的茹科夫斯基市非常寒冷,在這所城市的萬米高空之上,正有一架米格-21在飛行,此時飛機外面的溫度大約是零下四五十度左右。
圖丨米格-21戰(zhàn)斗機
原本飛機飛行得非常正常,可誰也沒想到,伴隨著“嘭”的一聲巨響,這架米格-21的座艙蓋竟突然凌空爆裂,強烈的氣流將飛行員死死地壓在座椅上,并讓飛行員瞬間失去意識。
如果當時我們能夠看到飛機上的情況的話,就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這架飛機的前艙駕駛艙里坐著的飛行員,竟然是一位中國飛行員。
那中國飛行員為什么會駕駛米格-21在俄羅斯領(lǐng)空飛行?后來結(jié)果怎么樣了?大家好,我是學史知今,今天我們就來聊一聊這個故事——萬米高空凌空爆裂的座艙蓋:
01國際級功勛試飛員
駕駛這架米格-21的中國飛行員名叫徐勇凌,于1962年出生于浙江杭州,他出身于軍人世家,是一名國際級功勛試飛員、空軍試飛專家、軍事理論專家、殲-10試飛員……
徐勇凌自幼就立下了飛行的志愿,然而他的飛行之路卻非??部?,初中畢業(yè)前因身高不夠,沒有通過第一次飛行員招飛體檢。
而等到高中畢業(yè)前,雖然在第二次招飛體檢時順利通過,卻因為名額限制,并沒有如愿,不過他沒有放棄,而是奮發(fā)學習,考上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學,主攻材料專業(yè)。
1984年,徐勇凌在大學畢業(yè)前的招飛體檢中,終于順利過關(guān),于1984年7月14日正式進入空軍第六航空學校學習殲-6等機型的飛行。
圖丨殲-6戰(zhàn)斗機
由于徐勇凌學習刻苦,能力突出,他在1989年成了一名試飛員,試飛員的要求要遠超過普通飛行員,危險程度也更高,自此徐勇凌更加努力,也獲得了更好的培訓學習機會。
1993年10月24日,徐勇凌如愿前往俄羅斯格羅莫夫試飛學院,參加為期一年的國際試飛員全科培訓,主要學習米格-21、米格-23、米格-29、蘇-27、安-24、圖-154等6種機型的試飛。
對于徐勇凌來講,這次前往俄羅斯參加系統(tǒng)培訓是十分難得的機會,可他將要面臨的挑戰(zhàn)與危險也是巨大的。
然而,從選擇當飛行員的那天開始,徐勇凌就把危險拋到腦后了,他從不害怕危險,可他害怕自己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如此繁重的學習任務(wù)。
因為,他首先要學習大量的理論知識,隨后還要完成6種機型125小時的飛行時長,這種難度是非常大的,徐勇凌后來回憶說:
“對于相應(yīng)機型的理論知識學習只有一周時間,而隨后在地面的實習時間也只有一天,當我第一次登上安-24時,甚至都沒來得及看完說明書……”
02超常規(guī)的學習
除此之外,俄羅斯方面安排的培訓難度極大,幾乎涵蓋了當時所有的高難度試飛科目,這對于徐勇凌來講更是極大的挑戰(zhàn),這在徐勇凌第一次駕駛蘇-27時就有了深切的體會。
圖丨徐勇凌
當時,坐在后艙的俄羅斯教官,看到徐勇凌精細柔和地操縱著飛機后,竟突然壓桿打在了徐勇凌的大腿內(nèi)側(cè),并通過耳機朝徐勇凌大喊:
“你是一個戰(zhàn)斗機飛行員!”
從中不難看出俄羅斯教官豪放的風格,同時徐勇凌也見識到了俄羅斯教官高超嫻熟的駕駛技術(shù),比如俄羅斯教官連續(xù)過載7G的筋斗,這種載荷把徐勇凌的脖子都壓彎了。
再比如,俄羅斯教官在倒飛躍升時,他倆的頭部都倒扣過來頂在了座艙蓋上,而且還會在100米高度通場時,突然做一個近距上空筋斗,然后直接著陸……
這些動作對于徐勇凌來講,實在是太刺激了,也更冒險,而且讓徐勇凌驚嘆的是,俄羅斯教官起飛根本不看天氣。
一次,天空中正下著鵝毛大雪,能見度連1000米都不到,可就在這種極端天氣下,俄羅斯教官依舊帶著徐勇凌駕機起飛升空。
徐勇凌完成了一系列的極限訓練任務(wù)后,已經(jīng)是深夜了,可坐在后艙的俄羅斯教官竟然要求徐勇凌直接降落在覆蓋著厚厚積雪的跑道上。
圖丨米格-21戰(zhàn)斗機
雖然,徐勇凌憑借著過硬的駕駛技術(shù),將飛機平安著陸,可隨后他就看到了2名俄羅斯試飛員,在降落時把飛機開到了跑道外的雪地中……
其實,在來俄羅斯之前,徐勇凌也經(jīng)歷過多次生死考驗,做過各種超常規(guī)極限試飛,但俄羅斯試飛員們這種粗放甚至潑辣的風格,還是讓徐勇凌驚嘆。
03試飛員的風險
試飛員本身的風險就是巨大的,與號稱“刀尖上的舞者”的艦載機飛行員相比,其風險系數(shù)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俄羅斯學習一段時間后,教官也會帶著徐勇凌去放松,而他們的放松方式,就是前往俄羅斯試飛員公墓,去拜揭那些因試飛而光榮犧牲的試飛員們。
徐勇凌記得,讓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排排望不到邊的試飛員墳?zāi)?,以及那些可歌可泣的試飛員故事,這些都讓他感受到了悲壯與豪邁,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一次,徐勇凌在飛行過程中,突然聽到耳機中傳來地面指揮員的指令,一架戰(zhàn)機剛剛失事墜毀,要求徐勇凌飛到墜毀戰(zhàn)機殘骸上空查看情況。
當徐勇凌和后艙教官飛行到出事戰(zhàn)機所在森林上空時,只看到了森林深處冒出的一股白煙,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圖丨徐勇凌
徐勇凌在為俄羅斯飛行員默哀的同時,將戰(zhàn)機準確墜機地點發(fā)給了地面負責處理事故的人員,隨后徐勇凌駕機離開,繼續(xù)開展沒有完成的試飛訓練。
幾天之后,徐勇凌在試飛員公寓樓下,看到了很多試飛員和家屬聚集在一起,大家都是前來為遇難的試飛員送行的。
然而,送行結(jié)束后,所有人又投入到緊張的試飛工作中,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又仿佛這一切都是正常的,活下來的人只能用更完美的工作,來告慰那些逝去的英雄……
徐勇凌后來回憶說,如果哪個飛行員說自己在空中從未恐懼過,我表示懷疑,多年后盡管我已經(jīng)過了恐懼的年齡,但那份復雜的心情,我依舊記憶猶新。
其實,徐勇凌本人早在1987年就經(jīng)歷過一次墜機,萬幸跳傘成功,不過卻墜入了原始森林之中,徒步8個小時后才遇到一個9歲放牛娃,放牛娃隨后把他帶回家,還為他做了蛋炒飯……
04座艙蓋爆裂
1994年3月,此時徐勇凌的俄羅斯學習生活過去了5個月,他已經(jīng)駕駛了3個機型,進展非常順利,可危險也隨之而來。
那一天,徐勇凌要進行的是高風險科目訓練:駕駛米格-21停車迫降,他和教官烏拉爾一起登上了米格-21,并很快來到預定空域,爬升到了10000米高空。
圖丨米格-21戰(zhàn)斗機
隨后,徐勇凌就開始準備減速關(guān)車,可就當他將飛機速度降低到450公里每小時并準備關(guān)閉發(fā)動機時,卻突然傳出一聲巨響。
徐勇凌只覺得強大的氣流快速朝他襲來,呼吸也瞬間變得困難起來,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就瞬間失去了意識。
很快,徐勇凌就清醒了過來,當時萬米高空的氣溫是零下四五十度,空氣十分稀薄,徐勇凌第一時間拉下頭盔上的風鏡,并立即打開純氧,這才緩了過來。
隨后,徐勇凌就發(fā)現(xiàn),飛機的座艙蓋玻璃已經(jīng)破裂但還沒有完全掉下去,破碎的玻璃掛在徐勇凌眼前,正一下一下地被氣流吹動著打在他的臉上。
而徐勇凌已經(jīng)被氣流吹得,完全壓在了座椅上,根本沒法抬手把玻璃拽下來,他只能嘗試歪著頭、側(cè)著身子操縱著米格-21。
此時,盡管徐勇凌的耳機里,不斷傳來后艙教官烏拉爾的呼喊聲,但在巨大氣流的影響下,他根本聽不清烏拉爾在說什么。
不過,徐勇凌卻知道,此時唯一正確的選擇就是迅速降低高度并立即降落,于是他果斷推下機頭,朝機場方向駛?cè)ァ?/p>
圖丨米格-21戰(zhàn)斗機
在徐勇凌做完這個動作后,烏拉爾也意識到徐勇凌聽不清,就搖了搖駕駛桿示意徐勇凌回頭,徐勇凌回頭后發(fā)現(xiàn),烏拉爾比劃了一個降落動作,隨后又朝徐勇凌豎起了大拇指。
05緊急降落
看到烏拉爾這個動作后,徐勇凌知道自己剛才的操縱與烏拉爾不謀而合,這也進一步增強了徐勇凌的信心,他知道兩人的生命就握在自己手中,自己一定要把飛機帶回去!
隨著徐勇凌的操縱,飛機很快就下降到了5000米高度,飛機也飛行到了起落航線的三邊上,按照慣例徐勇凌需要先通過跑道一圈后再進行著陸。
可徐勇凌認為,此時必須省去很多步驟,盡快著陸,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架飛機還能堅持多久,于是他果斷操縱飛機,開始做著陸前的各種準備。
很快,徐勇凌放下了減速板,當飛機速度下降到500公里每小時的時候,徐勇凌果斷放下起落架,在四轉(zhuǎn)彎改出后對準跑道開始迫降。
當時,飛機距離地面的高度是800米,與之前模擬停車迫降的高度一致,徐勇凌腦中回憶著所有動作要領(lǐng),兩次拉平控制飛機飄進跑道。
隨后,飛機平穩(wěn)地著陸了,徐勇凌也松了一口氣,這時候徐勇凌終于聽到了后艙烏拉爾的聲音:“徐,太棒了!”
圖丨徐勇凌(右一)與戰(zhàn)友們
等到飛機停穩(wěn)后,兩人順利走下飛機,烏拉爾給了徐勇凌一個大大的熊抱,隨后烏拉爾激動地對徐勇凌說:
“徐,你真的太棒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共同經(jīng)歷過生死的戰(zhàn)友了!”
此時,那種劫后余生的復雜心情,或許只有他們兩人能夠體會到,不過他倆并沒有沉浸在喜悅之中,而是簡單地查看了一下身體后,又再次上車前往另一個停機坪。
按照飛行訓練計劃,徐勇凌在當天還要進行米格-23的訓練科目,他倆幾乎連口氣都沒喘,就再次踏上新的征程,重返藍天……
06英雄無悔
1994年10月24日,是徐勇凌回國的日子,也是他來俄羅斯學習滿1年的日子,此時徐勇凌已經(jīng)按照計劃完成了6種機型、125個小時的飛行。
在畢業(yè)時,徐勇凌獲得了國際試飛員三級證書、試飛員畢業(yè)勛章,回國后徐勇凌用所學知識,繼續(xù)開始從事光榮的試飛事業(yè),此后他獲得了很多成就,更是立功無數(shù)。
然而,英雄的經(jīng)歷總是不平凡的,1999年5月20日,徐勇凌在試飛時又一次遇險,不得不再次跳傘。
圖丨徐勇凌
當時,徐勇凌駕機剛剛上升到400米高度,可2臺發(fā)動機突然同時起火,徐勇凌憑借著過硬本領(lǐng),駕駛飛機緊急迫降。
可在迫降過程中,飛機卻突然失控,朝地面俯沖而下,當徐勇凌用盡所有辦法,飛機徹底失去控制后,才無奈地選擇棄機跳傘。
徐勇凌因為受傷,不得不臥床2個星期,不過隨后他又立即開始訓練,配合查找事故原因,僅僅4個月后,他又駕機重返藍天。
這一次跳傘是徐勇凌1987年那次跳傘后的第2次跳傘,他也因此成了我國唯一一位經(jīng)歷2次棄機跳傘依舊有勇氣繼續(xù)飛行的勇士。
而且,此后徐勇凌的成績非常好,他從2000年11月開始,正式參與殲-10試飛,在整個殲-10試飛過程中,他創(chuàng)造了多項記錄。
徐勇凌先后完成了殲-10的488架次高難度科目試飛,并成為殲-10多個重大科目的第一完成人,是試飛殲-10架次最多、完成任務(wù)最多的試飛員。
圖丨殲-10戰(zhàn)斗機
然而,雖然徐勇凌創(chuàng)造了這么多的壯舉,甚至是唯一一個經(jīng)歷2次跳傘后,繼續(xù)飛行的英雄,可在現(xiàn)實生活中,他卻不敢坐過山車,面對太陡的山時甚至還會腿軟。
這或許說明,英雄在平時也是普通人,他們扮演著各種角色,他們是父親、兒子、丈夫……但當他們面臨自己的理想事業(yè)時卻能奮不顧身,也因此成了不平凡的英雄,徐勇凌說:
“只要我們坐在駕駛艙里,就充滿了激情,就不怕死,因為這是我們的職業(y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