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
首先要謝謝我的老師沈家楨居士,能在百忙之中仍抽空做這本書寫作計劃的指導教授。他極用心地在我寫作過程中的各階段讀我的初稿,并花時間和我討論。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用英文重寫一遍《覺的宗教———全人類的佛法》,以達成他的期望,也真正有效地達成我寫此書的目的。
其次要感謝宏印法師,在臺灣成立讀書會,鼓勵青年佛友閱讀《做個喜悅的人———念處今論》。法師這一種平實、開闊的涵養(yǎng)及慈悲利生的襟懷,真令我覺得正是我所期盼佛“教現(xiàn)代化”精神的體現(xiàn)。能在菩提道上有如此一位良師及“法的知己”,給予了我莫大的鼓舞。我相信將來受法師引導而在佛教思想及修行上有所開展的青年們,一定能有比我更深的法的體認。
也要感謝世界宗教研究院的現(xiàn)任董事長楊德勝先生。因為他對世宗研院的財力贊助,才使我能在世宗研院的寫作專書計劃中得到一些資助。這使我能在利益眾生的同時,也能利益我的妻子和小孩。這種幫助是很重要的,也很有意義。我很希望將來佛教界有更多的人,能贊助文化事業(yè)的推展。
謝謝陳綱居士、張健雄居士及張鴻洋居士平日和我做佛法討論,使我受益良多。希望日后他們能給我更多的批評和意見。
最后我仍要感謝我的妻子昌璐,為我做了不少我自己當做的事,使我能有時間寫作。她也一直在我的身邊,忠實地做一個有不同思想、情感與興趣的人類,增廣了我的視聽,也讓我見到了不少自己的缺點與不足。因為她,我比較不會掉入自滿自高的陷阱;也因為她,我人生路上總是有不少樂趣。
自序
這本書的寫作,其原始的目的是希望以佛法的修行與思想轉(zhuǎn)動當今的人類文化,使人類能逐漸走出以自我為中心的“我見”思想模式,而能和諧地共同在地球上生活。也希望人類能發(fā)現(xiàn)并提升生命中潛在的“覺的能力”,而更理性、更積極地去面對人類的未來,反省過去的所做,開創(chuàng)當下的生命。
為達成以上的目的,本書的內(nèi)容包含:
一、 嘗試以佛教思想探討當今人類的重要問題,并提出建設性的實際幫助。
二、 肯定并界定“佛教現(xiàn)代化”的理念,并以此為立足點去探討大乘佛教,希望能由過去的文化運動中吸取經(jīng)驗。
三、 提出佛教文化的精髓在“覺”,并嘗試以原始佛教之四圣諦、四念處為“覺的修行”之核心,而以此為當今佛教現(xiàn)代化運動之基礎。
四、 由現(xiàn)代人之在家五戒為探討對象,而嘗試建立現(xiàn)代佛教徒之道德行為通則,使其更能適應當今人類文化之發(fā)展。
五、 嘗試建立現(xiàn)代佛教徒之生命觀和世界觀,并由此討論今天人類主流文化中之若干思想。希望由此能促進佛教思想及其他人類文化思想之溝通,而使得更多的人類能有機會認識本來就是屬于全人類的“覺的文化”。
本書的寫作目的盡管高遠,但并不代表我是個夢想家。大乘佛教的精神之一,就是理想不怕高遠。只要有合理實際的方法與實行計劃,再高遠的理想皆有實現(xiàn)的一天。我的方法是四念處的覺觀訓練,計劃則是由無量因此修行而有覺的生命與喜悅的“菩薩”,各自在自己的生命本位上散出智慧的光與慈悲的熱,轉(zhuǎn)動世間無數(shù)政治、經(jīng)濟與文化的法輪。人間只要有覺的修行,就不怕沒有人推動正法。
在實行上,我終極的思想是有覺的個性的人,一定能超越自己個人成敗的格局,而有整體的文化使命感,并有反省、調(diào)整、投入及合作的中道修行意識。只要這一種知見和生命格局能在法界中建立,覺的文化之傳播會像“一燈燃百千燈”,在三界中流轉(zhuǎn)不息。
一九九四年九月十四日 于紐約 威郡
前言
當今人類文明的發(fā)展,以佛法的角度而言,是頗不平衡的。而這種不平衡,具有潛在之張力與危險性。
最顯著的例子就是人類理性及自我約束力的成長,沒有能和科學技術的成長成正比。結果造成人類擁有了很強大的力量,卻不知道該如何運用,才對全體人類最有利益。美國人當初運用科學的力量發(fā)明了原子彈,也用其達到了“以戰(zhàn)止戰(zhàn)”的目的,屈服了日本,結束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但今天美國人及西歐國家最感到頭疼的,也就是原子彈。今天的朝鮮、中國、伊朗及伊拉克,都是握有可觀核子武力的國家,也都是有“反西方”精神傾向的統(tǒng)治政體。他們都在握著當初美國人發(fā)明的東西,冷冷地在向美國及西方世界表示:“為什么只有你們能用這樣東西?”當西方世界開始覺察到國家擁有核武的危險性時,想要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今天就連貧窮如印度,皆在發(fā)展核武。論全球的政治發(fā)展,美俄兩大強權的對峙,固然是消失了。但回教世界與猶太人及西方世界的敵對,在許多層面上卻升高了。美國人經(jīng)歷過“世界貿(mào)易大樓”的爆炸事件之后,已經(jīng)愈來愈意識到種族與宗教間的仇視對立問題之復雜性,但卻找不到有力的解決問題之方法。直到今天,回教的激進教派仍在全世界各地從事對以色列使館的攻擊。以色列人也是夠強悍,屹立在眾多敵國之間,竟然能一直以這一種狀態(tài)存在下去。而且也有屢次“出擊”的記錄,向?qū)κ诌€以顏色!以色列人的表現(xiàn)盡管英勇,但總不能不教人捏一把冷汗。畢竟,長久的對立總是不能有善終的。故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已在和以色列談判、和解。但所遭到的阻力,也是相當大的。以佛法來看,會覺得這些種族與宗教間對立仇視問題真正的根源,是人類自身上所存在之“我見”。
若要舉另一個人類文明發(fā)展不平衡的例子,就是人類在群己關系的倫理思想發(fā)展上,仍不夠成熟,尚不能和人類在社會及經(jīng)濟層面上的發(fā)展齊頭并進。結果造成個體的不安全感,也造成了許多完全沒有必要的摩擦及對立。當今的人類經(jīng)濟思想,是傾向相信資本主義的。相信自由競爭會為經(jīng)濟的整體帶來最大的利益。結果美國的經(jīng)濟若和共產(chǎn)國家的計劃經(jīng)濟相比,當然是優(yōu)越多了。但在自由競爭的同時,卻同時也造成了不少群體團隊合作意識的缺乏現(xiàn)象。成為不只是公司與公司間自由競爭,就是同一個公司內(nèi),部門與部門間,乃至個人與個人間,無處不講競爭。大家彼此間缺乏互相信任,自然也形成合作的障礙。我所見過最極端的例子,是有一家公司因高級主管的更換,而造成整個公司管理階層人事的大幅度更換。因為新的人不能信任舊的人,而舊的人也不大服氣新的人。沒想到不到六個月,這家大公司反而為另一家規(guī)模較小的公司買下,而小公司派來決定高級管理人員去留的人,正是六個月以前被更換掉的“舊人”之一。后來當然是毋庸置疑地,這些才“六個月大”的新人,又被毫不留情地遣散走路。而在這六個月之間,公司不知道花掉了多少冤枉錢在重組及招募新人上。這真是名副其實的“自由競爭”呢!而這種不能互信的現(xiàn)象,以佛法看也是一種形式的“我見”!
總而言之,是人類雖然在科技及社會結構和制度上有了頗大的變化,但在由“我見”而形成的“本位主義”思想與行為模式上,和過去并沒有太大的不同。只是過去因為人類對科技駕馭的能力尚沒有如此進步,社會的結構尚沒有如此緊密,因我見而可能造成的傷害并沒有如此大。而在今天,倘若有哪一個握有核子武力的獨夫發(fā)了瘋,全人類就會遭殃。今天的人類,可以說是已經(jīng)不起“”的摧殘了。而核武及仇恨的種子已在“人類存有”的流轉(zhuǎn)中種下去了。作為人類知識分子之一,我們能不憂心?
人類今天所面臨到另一項因我見而造成的重大問題,就是自然資源與環(huán)境的被嚴重破壞。人類總還是不能超越自己是大自然“主人”的本位主義思想,老是以為自己是環(huán)境的“征服者”,夠資格去分配什么,決定什么。事實上愈來愈多的人已逐漸意識到人類從來沒有征服過什么,只是逐漸把自己陷到一個自己所創(chuàng)造的困境里,而不知道如何出來而已。今天西方人非常重視環(huán)保,這是非常好的。但整體西方文化所帶動的環(huán)保運動,能突破人類的本位思想意識,而深刻地見到環(huán)保問題真正的癥結¬———我見、斷見與常見嗎?我看是一個問題。因為人類整體的自覺度不夠,缺少覺觀的訓練。這就是我認為要徹底解決環(huán)保問題,就須發(fā)展現(xiàn)代佛教而形成人類文化中之“覺的文化”的原因。
佛教在人類文明中發(fā)展已有兩千多年了。在這兩千余年中,它曾因應過不同時空及人類文化習性之不同,而曾有過許多多樣性的面貌。大乘佛教也正是這一個發(fā)展的結果。我個人以為佛教在當代若要能發(fā)揮其當發(fā)揮的功能,而在今天如過去大乘佛教般地成為一個現(xiàn)代化運動,一定要在教理和修行上逐漸走上整合的道路,而能結合成一個有力而又重理性、入世、講實踐、講生命自覺的“覺的文化”才行。
若不能使佛教的基本內(nèi)容是“覺”,就不能使人類遠離我見、我執(zhí),而走上不同種族與宗教和平相處的理性道路。也許有部分傳統(tǒng)佛教徒會以為講“覺”會流于談得太高,而成為貢高我慢或不切實際,其實不然。佛法中最原始的修行,本來就是有覺的精神。而且并不是一件很高遠玄妙之事,反而是平實而和生命密切相關的。在原始佛教的八正道中,有一項讓人類去做生命覺觀訓練的修行方法———正念,也就是所謂“四念處”的修行法門。透過四念處覺觀的修行方法,能使修行人對自己身體、感受、心的狀態(tài)及思想、觀念愈來愈有覺知的能力。也能逐漸透過覺知而真的洞察到自己的人格愈來愈完整、和諧。能透過這一種反省及覺觀而漸次修行,就能建立覺的人格,覺的喜悅也會自然地在生命中涌現(xiàn)。而這一種體驗,是平實而人人皆可達到的生命事實。
故我所提倡的佛教現(xiàn)代化,是以佛法覺的精神為基礎,由此再去講思想、弘教原則及教制的探討。我以為唯有如此,佛法的復興才能有生命力,佛教也才能在整體的人類文化環(huán)境中發(fā)揮其應發(fā)揮的功能。否則光是純知性的理論研究,或純感性的慈善布施,均不能真正發(fā)揮佛法使人類逐漸走出我見的功能!
雖然如此,這并不代表我以為現(xiàn)代化的佛教要排斥學術,或貶抑慈善的價值。相反地,我反而肯定大乘佛教由一元走向多元的精神,認為佛教的現(xiàn)代化要涵融地尊重各種根性、能力、宗派與不同形式的貢獻。只是整體的發(fā)展要以覺的修行為基礎。過去的中國傳統(tǒng)佛教好像一談到“覺”,就必須生起慚愧之心才是。我以為這種思想是不正確的,也是對原始佛教的修行缺少深刻認識的結果。佛教也正因為缺少對四念處修行的認識,才會形成宗派眾多卻不能發(fā)揮整體力量的現(xiàn)象。我很希望全人類的佛教,今后要能在這一點上有所共見才好!
我肯定也提倡佛教的現(xiàn)代化運動。但我希望提倡佛教現(xiàn)代化的同修,要能對傳統(tǒng)有合理的知見及態(tài)度,而不要落入“反傳統(tǒng)”或“革命”的極端。能這樣,所謂的現(xiàn)代化才能落實,也才能在法界中走長遠的路。我深知我所期盼的“佛教現(xiàn)代化”,不是在短期之內(nèi)能成功的。但我同時也確知它很重要。我很希望我及所有將來提倡佛教現(xiàn)代化的同修,要能遠離“斷見”而發(fā)揮無我的精神,在每一個時代的個人生命本位上做出能做及當做的合理奉獻。我相信大家若是皆能如此,佛教終有一天會成為全人類的佛教,也會是法界中能做三界之光的“覺的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