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醫(yī)案精選
少陰證血衄——四逆湯
劉某,男,5歲,1948年春,其父背來就診時說:“小兒一人在家,中午突然發(fā)現(xiàn)他鼻出血不止,倦怠無力 ,躺在椅子上,面色蒼白。曾頻頻用涼水冷敷,流血反而加劇,急請祖輩診治。診時見患兒精神萎靡,四肢逆冷唇舌蛋白,此為少陰寒癥,陽氣衰微,不能攝血,陰氣較盛,勢必上儹。徒止血,豈能止?法宜壯陽驅陰,溫經(jīng)攝血。急投四逆以救其里。
處方:天雄片 30克、炮姜30克、炙甘草20克一劑。囑急火煮半小時許,先取少量服之,采藥再煮半小時,繼續(xù)服之。患兒父親將處方拿回家中,其母見之大吵大鬧:“從古至今,未見鼻流血用干姜附片!”其父仍堅持服用,一劑未盡,血立止。傍晚,患兒在院內玩耍如常。
按:鼻衄一證,多為熱傷脈絡,迫血妄行,治則常以清熱涼血為主,但此證確屬虛寒,獨具膽識,重用濕藥,而取捷效,非精微之士不能為。
舌診:舌質淡白,苔潤有津。
肝硬化腹水——四逆五苓散加減
胡某,男,53歲,患者一個月前患紅、白痢,之后漸感腹脹,發(fā)現(xiàn)而成腹水腹脹之證在昆明某醫(yī)院治療。
面色黃黯,神情淡漠,臥床不起,腹部鼓脹膨脹,已有腹水內積,肝臟腫大,觸之稍硬,小腹墜脹,小便短少,飲食不進,脈緩弱,舌苔白滑,舌質含青色,紫系下痢日久脾腎陽虛,寒濕內停,肝氣郁結而改肝臟腫大,肺腎氣虛,不能行司通調水道,化氣利水之職,寒水內停而成腹水鼓脹癥,法當溫中扶陽化氣逐水,擬四逆五苓散加減主之。
處方:附片80克、干姜30克、油桂(研末,泡水兌入)8克、敗醬草15克、豬苓15克、茯苓30克、甘草10克同事以大戟、芫花、甘遂名等量研末和勻(即十棗湯粉劑)日服6~10克服后次日,每日暢泄稀水大便數(shù)次,腹水大減,精神稍欠,繼續(xù)服上方。
二診:腹水已消去一半多,體重減輕10KG,脈來沉緩、右脈較弱,系脾濕陽虛脈象;左肝脈帶弦,系肝寒郁結,寒水內停之象。舌質較轉紅潤,白苔已退去其半,再照上方加減服之。
處方:附子80克、干姜40克、川椒(炒去汗)6克、上肉桂(研末泡水兌入)10克、吳茱萸10克、茯苓30克、蒼術15克、公丁香5克如前法再服十棗湯粉劑2日。
三診:服藥后又水瀉十多次,吐一二次,腹水小區(qū)十分之八,體重又減輕10KG,面色已轉紅潤,精神不見,舌苔退,舌質亦轉紅,小便清長,飲食漸佳,藝能下床行動,維口中干,思熱飲而不多。系瀉水之后,腎陽尚虛,津液不生所致。繼續(xù)以扶陽溫化主之。
處方:附片80克、干姜40克、殺人10克、枳殼8克、上肉桂(研末泡水兌入)8克、豬苓10克、茯苓30克服次方10余劑后,腹水、肝腫全消,食量增加,即告痊愈。
按:寒水內停為病之標,脾腎陽衰為病之本。標突本虛治以攻補 相兼治法,皆相得宜。所治治法一如離照當空,一如鑿渠引水,寒水堅冰何得不去焉!如不放膽用次嶺猛之劑,姑息養(yǎng)奸,于此危證,絕不免肝脹癃閉、衰竭而逝。
病至危篤之時,處方用藥非大劑不能湊效。令人驚心動魄,然其有保險閥:一為識證“十六字訣”寒癥:身重惡寒,目瞑嗜臥,聲底息短,少氣懶言。二為疑似不定,試投肉桂等等。
吐血——四逆湯
清末光緒年間,程度知府朱大人之妻患吐血病1年余,諸藥無效,諸醫(yī)束手。診見:病人面色蒼白,雖是夏至季節(jié),床上仍鋪毛氈,蓋絲棉大被,十分怕冷,舌質淡紅,舌苔白膩。
處方:制附子120克、炮干姜120克、炙甘草60克,朱知府看方后瞠目結舌,此方干姜、附子均是大熱之藥,且量大超常,治此等嘔血重癥,焉有不驚之理。孰料病人服藥后自覺周身涼爽,胸口舒暢,吐血竟然止住,且食稀飯兩小碗,病人坦途,由此而愈。
按:血證分為陰陽兩綱,稱之為“陰火”和“陽火”,天包乎地,氣統(tǒng)手血,氣過旺,可以逼血外越,則為陽火;氣過衰,不能統(tǒng)血,陰血上儹外溢,則為陰火。以其多年經(jīng)驗,認為陰火引起的血證遠多與陽火。失血之人正氣突者少也,正氣一衰,陰邪上逆,十居八九,邪火所致十僅一二。
喉科危證——四逆湯加味
孫某,男,40歲,山西人,1972年喉痛嚴重,中西醫(yī)久治不愈,延至1973年年底,咽喉腫脹破潰,生出許多大者如黃豆,小者如芝麻的瘤狀物,將咽喉堵得嚴嚴實實,疼痛難忍,嚴重阻礙呼吸,每日只能以米湯充饑。身體極度虛弱,已無法堅持工作,后經(jīng)醫(yī)院切片檢查,診斷為喉癌。后驚人介紹就診:面色晦黃,精神萎靡,顴赤,手足不溫惡寒,接近熱源咽部即感燒灼疼痛。脈沉緊,舌淡,尖邊赤,苔白膩。根據(jù)脈象及《傷寒論》第310~313跳所述,診斷為“少陰咽痛”,“少陰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熱,手足厥逆,舌淡,尖邊紅,苔白膩,脈微欲絕,身反不惡寒,其人面色赤,或腹痛或咽痛,或利上脈不出者,通脈四逆湯主之。
處方1:川附子200克、干姜40克、茯苓30克、上肉桂(研末沖服)15克、砂仁10克、甘草20克 。
處方2:川附子120克、干姜30克、肉桂10克、益智仁30克、茯苓20克、大棗10枚、檳榔(去殼搗碎)6克、甘草20克。
處方3:川附子80克、干姜20克、茯苓15克、白術20克、桂枝20克、杭白芍10克、砂仁6克、甘草6克、大棗10枚。
按:此證由于寒邪入少陰經(jīng),中氣運化失權,逼龍雷之火上浮所致,只要辨明八綱,對癥治療,就能收致預期效果,此病在整個治療過程中,按上述方劑隨證加減,經(jīng)過6個月治療,患者已復職上班。
喉暗一證,臨床常見,一般久病從治于肺腎陰虛而用百合固金湯,六味地黃丸之類。云南文山已故老中醫(yī)王厚安先生生前大劑量溫補方治一喉暗病人,效如桴鼓。
患者因脫衣感受風寒即患喉暗兩月。醫(yī)者投以玄麥柑橘湯及銀華、連召、薄荷等藥物無效,西醫(yī)檢查為聲帶麻痹,治亦無效。診時病情痛苦,不能口述病情,只能以筆代之。查其咽喉無紅腫無疼痛,舌淡無苔,脈浮緩。診為風寒犯肺,痰凝滯著。治以溫經(jīng)散寒,滌痰祛風,小白附片60克、干姜24克、細辛6克、防風15克、桔梗15克、蟬衣15克、牛蒡子15克、麻黃9克、法半夏15克、陳皮15克、甘草6克2劑,一劑見效,二劑痊愈,其辯證之準,用藥之峻,見效之速,實。
石淋——四逆湯加味
黃某,男,44歲。以腰痛數(shù)年而住某醫(yī)院治療,經(jīng)火線片檢查,右腎腎盈有10粒結石影像,小如花椒大至蠶豆,診斷為“腎結石”因身體虛弱不能而授外科手術,出院后要求中醫(yī)治療:腰痛已久,時有所發(fā)痛如絞作,小腹脹痛,小便短澀。飲食欠佳,精神缺乏。白苔白滑而厚膩,脈沉遲無力。辯為腎臟寒極,寒濕不化,內結成石,以溫腎扶陽溫化之法主之,投以四逆湯加味:附子60克、杜仲克、桂枝30克、干姜40克、茯苓30克、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兌入)、細辛6克、甘草6克、服藥11劑后,相繼經(jīng)尿道排出結石四粒,其中一粒較大者,排出時嵌于尿道口,尿線中斷,其痛非常,經(jīng)用鑷子夾出。X線復查,尚余6粒結石但影像均較前為小,原大如蠶豆者已不復見。腎寒日久,腰尚冷痛,繼以扶陽溫化主之:附子100克、干姜50克、狗背10克、細辛6克、薏米30克、桂枝30克、肉桂10克(研末泡水兌入)、甘草10克。
因服藥有效,信心不移,連服不斷,病情大減,食曾體檢,體質大為好轉,前后相繼數(shù)十劑。腰痛已不復作,開始恢復工作。再以上方加減,數(shù)月后,最后一粒結石亦隨尿排出。
評:腎結石治療,一般離不開海金沙、金錢草之類利水,通淋之品,平心而論,療效平平。見石不治石,而能成功排石,依據(jù)治之但扶其真元的火神心法。從扶陽入手,用大劑四逆湯加味,生動地體現(xiàn)了扶陽理論的威力。全案始終未用一味排石藥,專從陰寒濕盛著眠,投以大劑附、姜、不治石,而治人。竟能愈此結石重癥,確實才高識妙。
風濕關節(jié)痹痛——四逆湯加桂枝細辛,茯苓
田某之妻,30余歲?;硷L濕痹癥,右手關節(jié)疼痛麻木,自覺骨間灼熱,但又見寒生畏。病已十余日,曾服四逆湯加白術、當歸等劑未效,疼痛忽輕忽重,固著肩肘,陽不足以運行通利關節(jié),不通則痛。雖應用姜附之辛溫以化散寒濕,然雜以當歸、白術之壅補滋膩,猶如閉門提寇,逐使邪氣難化,依照前方去當歸、白術加入桂枝、細辛、茯苓治之。
附子60克、干姜15克、桂枝24克、細辛5克、茯苓24克、甘草10克、1劑顯效,2劑豁然。
按:在應用附子等辛熱藥物治療陰證的同時,是否夾用熟地黃等滋陰之品,是溫補派與火神派的中藥區(qū)別。吳氏在這一點上,表現(xiàn)出十分鮮明的火神派風格。他認為扶陽驅寒,宜溫而不宜補,溫則氣血流通,補則寒濕易滯。因此用扶陽諸方所治,陰證案例,絕少夾用滋補之品。不僅如此,即或補氣藥也絕少應用,嫌其掣肘。
正治方方?jīng)Q勿夾雜其他藥品,如果加入寒涼之劑,則引邪深入,加入補劑則閉門留寇,必致傳經(jīng)變證,漸轉危篤費治。
太陽少陰證頭痛——麻黃附子細辛湯加味
李某,男,48歲。解放軍某部老紅軍。
病史:1957年12月患劇烈頭痛,夜間尤甚。痛時自覺頭部緊縮似雞蛋大小,如鐵箍緊束,不能入睡。在四川某醫(yī)院住院8個多月,病因不明,按“神經(jīng)官能癥”治療,又增肩背痛如縛。后轉部隊某醫(yī)院,采用睡眠療法等治療。又入某醫(yī)院,按“癔病”論治。病情未見好轉,被迫全休。每日劇痛發(fā)作一至數(shù)次。發(fā)展嚴重時,舌強目呆,手不能抬,腳不能移,說不出話。現(xiàn)癥如下:頭劇痛,連及肩背,每日發(fā)作數(shù)次,神衰氣短,四肢無力,手足不溫,經(jīng)常下利。面色萎黃,舌質暗淡,苔黃夾白,根部厚膩,此為太陽少陰證。多年陳寒凝聚已深表里之邪交織難解。法宜扶陽解衰峻逐陰寒。以麻黃細辛附子湯加味主之:麻黃10克、制附片60克(略煎)、遼細辛6克、桂枝12克、干姜60克、生姜120克、甘草30克。
二診:上方連服10余劑,頭痛減輕,余證同前。病重藥輕,熟附久煎,難奏其功。遂令將上方加倍重用附子,改久煎制附子為略煎(煮沸后20分鐘下群藥)囑其盡量多服,若身麻,甚則失去直覺,不必驚駭,任其自行恢復。
處方:麻黃10克、制附子120克(略煎)、遼細辛6克、桂枝12克、干姜60克、生姜120克、甘草30克。
患者遵法服之,服后等藥性發(fā)作,半小時后,信步庭院,忽然倒下,被家人抬進臥室,很快清醒。除全身發(fā)麻之外,無明顯不適,起身后,又倒在地上,口中流出不少清黏液。數(shù)小時后,逐漸恢復常態(tài)。間隔數(shù)日,依上法又重復一次。從此多年劇痛明顯減輕,頭、肩、背如緊箍重壓之苦,皆如釋。其后將初診方附片久煎,又連服用兩月,病逐漸基本治愈。10與年來未在復發(fā),患者已年逾花甲談笑風生。
按:此例頭部之劇痛,如繩索捆綁,似頭戴“緊箍”之狀,乃寒濕之邪久聚,循太陽經(jīng)入黑、日積月深而不解。此所謂“寒中少陰之經(jīng),而復外連太陽”。以麻黃細辛附子湯加味,峻逐表里寒濕之凝滯。
心房顫動——補坎益離丹
李某,男,60歲。心慌不安,面容蒼白無神,聲育細小,兩腳水腫。特別怕冷,雖暑熱炎天,兩足亦冰涼,口苦,咽喉干燥,口中無津液,但不思飲水,脈浮數(shù)。西醫(yī)診斷為“心房顫動”,脈搏每分鐘120次,動則氣喘,舌質淡紅,苔白滑。
處方:附子24克、肉桂24克、蛤粉15克、炙甘草12克、生姜5片,連服5劑,自覺咽喉干燥減輕,口中微有津液,無其他不良反應。其后附子用量逐漸增加至每劑200克,連續(xù)服20劑,精神好轉,兩腳水腫亦消,不復畏寒,口中津液增多,已不覺口干口苦,脈搏穩(wěn)定,在每分鐘95~100次。繼續(xù)用原方加補腎藥如蛤蚧、砂仁、益智、補骨脂、仙毛、黃芪、人參等又服20劑,脈搏每分鐘85~90次,其他癥狀消失而告愈。
按:此方重用附子以補其陽,肉桂以通心陽,真貨旺,則君火自旺,又腎為水臟,真火上升,真水亦隨之上升以交與心。水即上升,又必下降,復取蛤蚧之威以補腎陽,腎得補而陽有所附,自然合以矣。況又加姜、草調中,最能交通上下,故日中也者,調和上下之樞機也。此方藥品雖少而三氣同調,水火互濟,故治之而愈。
心血不足與心陽不足,皆宜專在下求之,何也?水貨互為其根,其實皆在坎也。真火旺則君火自旺,心陽不足自可愈;其氣升則真水亦開,心血不足亦能療。由此可見,重陽氣實際是重少陰腎中之陽也。
心陽不足(心腎陽虛諸癥)
附子24克、肉桂24克、蛤蚧15克、炙甘草12克、生姜5片,補坎益離者,補先天之火,以狀君火也。真火與君火本同一氣,真火旺則君火始能旺,真火衰即君火亦即衰。
頭痛——潛陽丹封髓丹加味
歷某,男,49歲,頭痛反復發(fā)作20年余,沒年春秋兩季發(fā)作,本次發(fā)作已半月,每次發(fā)作先覺頭面發(fā)熱,隨之頭痛,以巔頂為重,頭沉勢如帶箍,頸部酸痛,嗜困,迷迷糊糊口和,無惡寒,舌淡胖潤,有齒痕,脈滑無力。分析此案,長期頭痛,并無表證,當屬內傷引起?;颊摺笆壤?,迷迷糊糊口和”結合舌脈,一派陰象,其頭痛發(fā)作時先覺頭面發(fā)熱,乃系陰盛逼陽上浮,屬陽虛之陰火,不可視為陽熱,故辯為陽虛頭痛,以潛陽丹加吳茱萸、黃柏、葛根治之。
處方:黃柏10克、葛根15克、生姜10片,3劑后,各癥顯減,再5劑諸癥悉除。
按:該患乃老病號,用活血祛風,蟲蟻通絡之劑,亦能控制,但不能除根。從陰證著手,不在痛各目上尋枝葉,只在陰陽上求根本,開手即收佳效,隨訪兩年未復發(fā)。陽虛而真氣上浮以潛陽之封髓丹投之。
傷寒病少陰陰極似陽證——附子250克連進回陽
原云南某醫(yī)院院長秦某,住昆明市小南門內繡衣街,有獨子名念祖,年13歲,患傷寒重癥,發(fā)熱20余日不退。秦精于西醫(yī),對其子曾以多種針藥施治未效。患兒已發(fā)熱不退20余日,晨輕夜重,面色清黯,兩顴微發(fā)紅,口唇焦躁,日夜不寐,人事不省,呼吸踹促,時而發(fā)迷無神,時又見煩亂譫語,兩手亂抓有如撮空理線。食物不進,小便短赤,大便已數(shù)日不通,舌苔黑燥,不渴飲,喂水僅下咽二三口,多則不吮。脈象浮而空,重按無力,此系傷寒轉入少陰,陰寒太盛,陰盛格陽,心腎不交,致成外假而內真寒之陰極似陽證。外雖現(xiàn)一派燥熱之象,內則陰寒已極,逼陽外浮,將有脫亡之勢。法當大劑扶陽抑陰,回陽收納,交通心腎,方可換回,若誤認熱癥,苦寒下咽,必危殆莫救。
處方:附子250克、干姜50克、蔥白4莖,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兌入)。
處方之后秦對中醫(yī)懷有疑慮,見此濕熱大劑,更不敢用,于是自作主張,即抽取一傷寒病剛愈患者之血液輸給病兒,可望有效,殊料是:日輸血后,身熱尤甚,腹痛呻吟不止,更加煩亂譫語,至此,秦已感到束手無策,始將余所擬方藥煎湯與其子試服。當晚服后,稍見安靜,得寐片刻,面部青黯色稍退,而略潤,脈象不似昨日之空浮,煩躁譫語稍寧。但見欲寐愈甚,現(xiàn)出少陰虛寒本象,又照原方煎服一次。
1月8日復診,熱度稍降,唇舌已較潤,煩亂止。但有時人說昏話。曾嘔吐涎痰一次,仍似白通湯加味扶陽抑陰,交通心腎,兼化氣行水主之。
處方:附子300克、干姜80克、福利80克、上肉桂15克(研末泡水兌入)、蔥白4莖。
上方服后,當晚整夜煩躁不寧,不能入寐,秦君為此又生疑惑,次日促余急往診視,見到正用硼酸水給患兒洗口。詳察病情,脈稍有力,熱度較前稍降,神情淡漠,不渴飲。斷定此系陰寒太盛,陽氣太虛雖得陽藥以助,然病重藥輕,藥力與病邪相攻,力不盛病,猶兵不盛敵。雖見煩躁不寧乃藥病相爭之兆,不必驚疑,尚須加重分量始能克之,擬用大劑四逆湯加味治之。
處方:附片400克、干姜150克、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兌入)、朱衣茯神50克、炙遠志20克、公丁香5克、生甘草20克,此方藥力較重,為救危急,囑煎透后1小時服,當天下午5時又診視之,病勢已大松,煩躁平定,入已安靜,小便轉較長。病有轉機,是夜又照原方連進,大便始通,瀉出醬黑稀糞三次,發(fā)熱已退出大半,煩亂譫語不再作,且得熟寐四五小時。
10日清晨,脈浮緩,唇舌回潤,黑苔退去十之六七,身熱褪去十之八九,大有轉危為安之象。照第三方加西砂仁10克、 蒼術10克、吳茱萸3克治之。
11日復診,大便又通暢瀉數(shù)次,其色仍醬黑,身熱已退凈,唇上焦黑血殼已脫去,黑苔更見減少,津液滿口,日夜一小時大便泄瀉10余次,秦君夫婦為此擔心害怕,認為有腸出血或腸穿孔的危險,每見其子排泄不便,即流淚驚惶不已,余當即詳加解釋,邪陰潰退,真陽返回而使冰霜化行,所擬方藥,皆非瀉下之劑,其排泄者當內停寒濕污穢之物,系病除佳兆,邪去則正自能安,方保無虞,于是,病家疑慮始減,繼續(xù)按受治療,仍以大劑濕化日夜連進。
處方:附子400克、干姜80克、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沖入)、西砂仁10克、茯苓50克、薏仁8克、甘草30克。
12日診,服藥后大便又瀉十余次,也逐漸轉黃,小便已較清長,黑苔全退,尚有白滑苔,食恢復,隨時感到腹中饑餓而索求飲食。因傷寒后期,陽神未復,脾腎亦虛,須當注意調攝,以防食復,勞復等證發(fā)生,只宜少量多餐,繼續(xù)以下方調治。
處方:附子400克、干姜80克、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兌入)、西砂仁10克、黃芪30克、炙甘草20克、桂圓肉30克。
13日診,大便僅瀉2次,色黃而溏,唇色紅潤,白滑苔已退凈,神識清明,食量較增,夜已能熟寐,脈靜身涼,大病系退,但陽神尚虛,形體瘦弱,起動則有虛汗而出,逆似黃芪建中湯加桂附調理之。
處方:附片300克、黃芪80克、桂尖20克、杭芍30克、炙甘草20克、上肉桂20克(研末泡水兌入)、生姜30克、大棗4枚、飴糖30克(烊化兌入)。
14日診,脈沉緩而有神,唇舌紅潤,大便瀉利已止,小便清長,有輕微咳嗽,浮腫時或作痛,擬四逆湯加味治之。
處方:附子300克、干姜100克、北細辛8克、肉桂11克(泡水兌入)、廣陳皮10克、法廈10克、甘草10克。
15日診,咳嗽、腹痛已止,唯正氣尚虛,起臥乏力,繼以四逆湯加人參、黃芪善后調理,服五六劑而痊愈,其后體質健康如常。
重劑起沉疴,大劑開進,讓人觸目驚心,大開眼界,非嫻熟者不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