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王”埃爾維斯·普雷斯利
再說一段搖滾的故事
雜志書《別再問我什么是流行樂》內(nèi)頁
45年前的今天，一代搖滾天王“貓王”埃爾維斯·普雷斯利（Elvis Presley）突然離世，世間一片嘩然。然斯人已逝，其精神永存，自“貓王”之后，搖滾樂中有著鮮明思想性和強烈現(xiàn)實批判性的作品逐漸增多，搖滾樂成為美國的全民運動，并演化為對美國社會影響最深遠的文化之一。
今天，我們推送橄欖古典音樂最新雜志書《別再問我什么是流行樂》中的文章《再說一段搖滾的故事》，作者劍燒從自己的聆聽經(jīng)驗出發(fā)，講述了這段搖滾樂介入社會的歷史。也許這些故事，在今日看來，也尚未過時。
*本文節(jié)選自橄欖古典音樂最新雜志書《別再問我什么是流行樂》同名文章
“音樂死去的那一天”
關(guān)于搖滾的故事，已經(jīng)被說了太多，有著比《一千零一夜》還多樣的版本。何謂搖滾？它是怎么誕生的？它是如何在時代浪潮下改頭換面，從一種青年亞文化躋身為流行文化的一種？它當年如何跨洋來到中國，經(jīng)歷了什么？再或者，對于一個個體，什么時候第一次聽到搖滾樂？一個人十八歲時聽搖滾樂和八十歲時聽搖滾樂，會有什么不同？從電臺聲波中傳來的搖滾樂，在黑膠唱片的沙沙作響中現(xiàn)身的搖滾樂，和現(xiàn)場看到揮灑汗水和荷爾蒙的樂隊齊奏一道，成為生命記憶中奇特的回憶和喧囂。關(guān)于搖滾的故事，一直被訴說，五花八門又千篇一律。而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接著訴說。
作為音樂類型的搖滾樂，誕生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末至五十年代初的美國。從福音歌曲到布魯斯，再到爵士樂和布吉伍吉（boogie-woogie），搖滾樂身上流淌著非裔美國人創(chuàng)造的音樂的血液。關(guān)于其誕生最權(quán)威的一種說法是：搖滾樂是由非裔美國人的布魯斯音樂和西部地區(qū)白人的鄉(xiāng)村樂相融合而形成的一種節(jié)奏強烈、適合舞蹈的音樂。最早期的搖滾樂中，鋼琴和薩克斯是主導樂器。五十年代中后期第一波搖滾樂成熟后，吉他變?yōu)楫斎什蛔尩闹鲗?，再加上鼓和貝斯組成的節(jié)奏組和一名主唱，這就是搖滾樂隊的經(jīng)典編制。搖滾樂的英文名稱rock and roll來自彼時在克利夫蘭做電臺DJ的阿蘭·弗里德（Alan Freed）。身為一個白人，他喜歡黑人音樂并在職業(yè)生涯中致力于突破音樂界的種族藩籬，是搖滾樂早期的文化推手之一，并因此貢獻于1986年入駐搖滾名人堂。
早期的搖滾樂英雄中，最具代表性的有小理查德（Little Richard）、查克·貝里、埃爾維斯·普雷斯利和巴迪·霍利（Buddy Holly）。他們的音樂風格各異，對二戰(zhàn)后嬰兒潮一代的年輕人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小理查德
小理查德被稱為教會搖滾樂歌唱的男人，他的歌唱抓住了搖滾樂的本質(zhì)，即官能的沖擊和騷動。他的表演堪稱是一種身體意識的覺醒，極具沖擊力的爆發(fā)式歌唱、樂器的精彩編排（尤其是鋼琴和管樂的對話），加上與生俱來的強大舞臺把控力，形成一種壓倒一切的能量感。
貝里在舞臺上標志性的鴨步令人過目難忘，但他創(chuàng)作的核心是用原創(chuàng)歌曲來反映青年生活和社會現(xiàn)狀。他了解年輕人的渴望，也了解年輕人的叛逆，身為黑人的他也對彼時美國黑人的社會處境有著切身感受。作為搖滾樂歷史上最好的詞曲作者之一，他寥寥數(shù)筆就寫出青年人的心聲，為后世搖滾樂創(chuàng)作者提供了范式，這直接影響到在六十年代橫空出世，以披頭士和滾石樂隊為代表的搖滾樂隊。
“貓王”普雷斯利則是白人的杰出代表，作為可以像黑人一樣唱節(jié)奏布魯斯的白人，他無疑是商業(yè)銷量的保證，也是可以跨越族群的巨人。憑借一流的聲線、性感的臺風加上無與倫比的個人魅力，他掀起的搖滾風暴席卷了美國，讓搖滾樂更進一步突破種族藩籬，從而在一個公共意義上的文化社群中傳播。這個社群里有年輕男女、底層工人，也有憤世嫉俗的知識分子，他們各有各的目的，但經(jīng)由搖滾樂牽引聚在一起。
相比“貓王”的粗獷叛逆，晚些時候登場的霍利更像一個大男孩，溫柔又邋遢。他和他的蟋蟀樂隊（The Crickets）創(chuàng)作的搖滾歌曲屬于純真的青春夢想詩篇，是過濾掉情緒雜質(zhì)后的純凈感情狀態(tài)，一如陽光般明媚?；衾烙陲w機失事，“音樂死去的那一天（The day the music died）”——唐·麥克林（Don McLean）在歌曲《美國派》（American Pie, 1971）中唱道。
一種粗糙的生命力
搖滾英雄譜的列舉工作可以這么無窮盡地繼續(xù)下去。聽得足夠多后，你會下意識地把這些音樂和音樂人匯聚成一個概念，一個形象。第一次聽貝里，是在聽滾石樂隊的音樂之后，他們將前者奉為前輩。貝里的很多作品是和鋼琴手強尼·約翰遜（Johnnie Johnson）合作完成的，但實際演出時他只用一把吉他就可以搭起歌曲的框架，余下的只是水到渠成。二十世紀末期的中國和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美國，自然千差萬別。很難明確說出我和當年美國年輕人聽到貝里音樂時的差別感受，但有一種感覺是實在的，那就是一種粗糙的生命力，一種以簡單的形式?jīng)_破生活表面和層層規(guī)則的銳利。
披頭士
搖滾樂的故事在繼續(xù)，它的第二次復興要等到六十年代，以披頭士為代表的搖滾樂隊崛起并掀起了英倫入侵風潮。披頭士拾起黑人音樂的精華，極具天才地書寫白人世界的歌謠。得益于商業(yè)的巨大成功，他們有底氣不迎合市場，而是轉(zhuǎn)身進入錄音室，自顧自地做起音樂上的前衛(wèi)探索，這些探索都極大地影響著后世的流行音樂格局。
滾石樂隊則在黑人布魯斯音樂的基礎(chǔ)上繼續(xù)自己的憤怒，盡管他們并非有意與社會主流做對抗，但這些反映當時年輕一代憤怒和不滿的歌曲與當時美國的反越戰(zhàn)運動以及各類民權(quán)運動奇特地呼應，意外地成了搖滾樂影響社會實踐的典型。
鮑勃·迪倫
當然，鮑勃·迪倫——這場運動中真正融會貫通的大師——永遠不會缺席，他從民謠和搖滾乃至更早的布魯斯音樂中汲取民間音樂的養(yǎng)分，他涉獵大量經(jīng)典文學著作，用一雙犀利的眼睛洞穿時代的表象，以詩入歌。作為一代人的良心，他先是作為民謠歌者和左翼民謠前輩們一起呼應民權(quán)運動浪潮，之后出于創(chuàng)作自覺，他給民謠插電，創(chuàng)作出詩質(zhì)歌詞和搖滾樂編制完美融合的歌曲。迪倫在201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進一步加冕“搖滾詩人”的稱號。
搖滾的使命感越來越不合時宜
進入七十年代，搖滾樂與唱片工業(yè)的發(fā)展水乳交融，后者視其為一種可出售的強工具性的商品。搖滾樂雖然在繼續(xù)，但它承擔的使命感卻越來越不合時宜。時至今日，美國樂壇在嘻哈、說唱和以拉丁裔歌手為代表的多元文化沖擊下，搖滾儼然成了爺爺輩的音樂，似乎成為白人保守主義的象征。
回想六十年代，從搖滾樂呼應的“愛與和平”和伍德斯托克（Woodstock）音樂節(jié)與它所象征的嬉皮士烏托邦幻夢演變到現(xiàn)在這種局面，頗為諷刺。另一方面，雖然作為音樂類型的搖滾式微了，但作為音樂元素的搖滾，卻越來越多地融合到其他類型的音樂中。
搖滾樂在時代變遷中的命運多舛，原因自然有資本對市場越來越強的控制，致其以單純音樂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貨架上，被剝離了搖滾精神而顯得乏力；另一方面，搖滾樂也受到了科技革命的沖擊。不難想象，用一臺電腦做音樂和組一支樂隊做音樂，哪個更方便。
比莉·艾利什 ? Lars Crommelinck Photography
科技的發(fā)展讓音樂生產(chǎn)變得越來越“簡單”。風靡全球的比莉·艾利什（Billie Eilish）在臥室里就可以做出席卷街頭巷尾的流行金曲，而之前一幫人可是要流著汗在地下室一遍遍排練，吉他效果器、鼓的收音、貝斯音準等各方面都不容分心。如此，簡潔取代繁復，像極了搖滾樂當年靠三件樂器（吉他、鼓、貝斯）將大編制爵士樂從流行王座上趕下來的故事。
當然，物極必反，或許有人會問，《樂隊的夏天》是不是代表著以搖滾樂為主導的樂隊文化呈現(xiàn)了表面上的復興？確實，搭乘全球流行文化復古大浪潮，樂隊文化再一次煥發(fā)光彩。但即便如此，也很難想象《樂隊的夏天》里走紅的樂隊可以有足夠的市場號召力在鳥巢開演唱會，你也很難想象他們可以像過去的黃金時代那樣，通過作品來改變流行文化并與社會時事相呼應。
如今，他們更多是在流量至上的互聯(lián)網(wǎng)上發(fā)揮廣告效應，像一粒石子一樣被擲入娛樂世界大池塘，或許可以激起陣陣漣漪，但掀不起任何風浪?；蛟S到最后，搖滾樂會如上所述，以一種音樂元素融合到各類新潮音樂中而消弭自身的主體性。
從市場轉(zhuǎn)向地下
搖滾樂與中國的關(guān)聯(lián)，可算是全球化進程的一部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開始改革開放后，在物質(zhì)和精神層面，大眾可接觸到的西方事物越來越多，搖滾樂經(jīng)由各類音像出版物來到中國。
1979年，一支以翻唱披頭士樂隊和比吉斯（Bee Gees）歌曲為主的樂隊在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成立，名為萬李馬王，日后被認為是中國最早的搖滾樂隊。同時，國際間的人才往來進一步促進了中國搖滾音樂的發(fā)展。
崔健
1983年，艾迪（現(xiàn)為崔健的吉他手）等來京外國人組建大陸樂隊。1984年，中國音樂人組成的七合板樂隊和不倒翁樂隊先后成立，前者雖以演奏歐美流行歌曲為主，但樂隊成員崔健日后成為中國搖滾樂的頂梁柱，而后者則是中國搖滾樂早期嘗試電聲化樂器的前驅(qū)。1985年英國威猛樂隊（Wham!）在北京工人體育館開唱。1986年崔健在國際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會上表演融合“西北風”和西方搖滾樂的原創(chuàng)歌曲《一無所有》，隨后在1989年，崔健發(fā)行中國內(nèi)陸第一張原創(chuàng)搖滾樂錄音室專輯《新長征路上的搖滾》，這對中國搖滾樂史來說是里程碑般的事件，以北京為中心的中國搖滾樂進入了爆發(fā)期。
香港和臺灣地區(qū)的音樂人也來到北京，參與這波進程。當年隸屬滾石唱片公司的張培仁以魔巖文化之名，先后將唐朝樂隊和竇唯、何勇、張楚組成的魔巖三杰推向主流市場。1994年是談論中國搖滾樂不容錯過的一年，夸張點說是中國搖滾樂的命運轉(zhuǎn)向之年。這一年以華麗的豐收開始，魔巖三杰發(fā)行了后來被樂迷譽為神作的專輯。其中，竇唯一改黑豹樂隊時期硬搖滾路線，撇開社會宏大議題，轉(zhuǎn)向充滿自省的《黑夢》；何勇的《垃圾場》展現(xiàn)了其全部精華積累，詞曲豐富度都高于同期搖滾樂人；張楚的《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則為他贏得了詩人歌者的稱號。
也是在同一年，子曰建隊，舌頭建隊，京文唱片公司成立；日后大紅大紫的許巍簽約紅星；鄭鈞借鑒槍炮與玫瑰樂隊（Guns N' Roses）的風格，發(fā)行了至今仍在傳唱的《赤裸裸》。而前一年，日后承辦迷笛音樂節(jié)，有“中國搖滾樂的黃埔軍?！敝Q的迷笛學校建校；搖滾魔術(shù)師左小祖咒成立NO樂隊；先鋒搖滾音樂人豐江舟和朋友們組建了蒼蠅樂隊，為劇變的社會發(fā)出不和諧的噪音；汪峰和他的同伴組建了鮑家街43號，歌唱著北京的青銅與機床。
然而盛世之后總隱藏著危機，1994年12月，魔巖三杰和唐朝樂隊赴香港紅磡演出，成了中國搖滾盛世之絕唱，日后也成為竇唯口中的陰謀。無論真相如何，這場演出成了中國搖滾樂最具影響力的一場演出。之后，魔巖撤資，三杰面臨極大的人生考驗?！皬埑懒耍斡炉偭?，竇唯成仙了”這類廣為流傳的說辭雖然夸張，但多少說明了彼時彼刻曾經(jīng)光鮮的音樂人在大眾心目中的形象。市場的轉(zhuǎn)向，資金的撤出，搖滾樂從市場轉(zhuǎn)向地下。在“貧窮”中死磕，等待時機，破土而出。今日回看，以汪峰為代表的一類搖滾音樂人躋身唱片工業(yè)最主流藝人之列；而許多音樂人則放棄了音樂事業(yè)，回歸到日常生活。
如今，音樂產(chǎn)業(yè)國際化進程加快，越來越多的音樂廠牌建立，新一代搖滾音樂人可以通過網(wǎng)絡輕易接觸到海量音樂，唱片發(fā)行也更方便，搖滾樂作為一種音樂類型被他們拿來自我表達。歌詞創(chuàng)作上，比起前輩們偏愛的宏大敘事和對社會及自身的反省，他們更多關(guān)注在生活中的喜怒哀樂，無論是歌唱快樂還是宣泄憤怒，都有著一種前輩們難得的輕松。年輕音樂人對互聯(lián)網(wǎng)社群經(jīng)營多數(shù)持開放態(tài)度，通過盡可能多的途徑讓自己的音樂被聽到。他們登上音樂節(jié)的舞臺，臺下觀眾或爆滿，或寥寥。在音樂之外，很多樂隊成員也都有其他工作，用以維持生活。舞臺上肆意的演出結(jié)束，他們轉(zhuǎn)身就變成路人。
總而言之，新一代搖滾音樂人有更多的選擇權(quán)，同時也面臨著更多的誘惑，他們還在尋找著如何與流量社會對話的音樂途徑。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買唱片和看現(xiàn)場演出，大概是搖滾樂迷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從酒吧到livehouse，再到露天音樂節(jié)乃至大型體育場館，搖滾樂演出場地變遷背后的推動力是資本，也是科技進步。不斷發(fā)展的舞美效果、音響等硬件設備的提升，都極大地豐富了觀演體驗。
Livehouse級別的演出，多對應獨立樂隊，觀眾從數(shù)十人至百余人不等；露天音樂節(jié)則是水平不一樂隊的流水席，你方唱罷我方登場，大家輪流上臺比劃；至于大型體育場館演出，則是為頗具市場號召力的樂隊或音樂人設置。就個人觀賞體驗而言，Livehouse更具針對性，觀眾和音樂人可以近距離互動，多少還保留著初期搖滾樂現(xiàn)場演出的粗糲；音樂節(jié)則越來越像一種生活模式，一群人來到這里不只是聽音樂，更多是社交或者一次出外郊游；大型體育場館演出則更像是一種集體式的情感釋放，這么多不同的人因為同一支樂隊或音樂人來到一個場館，陪伴彼此度過兩個小時或者更久的時光。萬人大合唱，漫天揮舞的熒光棒，催人淚下的煽情，像是一出精心安排的戲，觀眾花了錢，藝人需要為此買單。
搖滾的故事繼續(xù)著。走上街頭，隨機采訪路人什么是搖滾，或許沒人說得上來，但一提到這詞，多少又會有些先入為主的概念。拿著吉他，留著長發(fā)，盡情嘶吼青春期的叛逆，在如此種種刻板印象之外，搖滾樂早已經(jīng)變換著姿態(tài)出現(xiàn)在日常生活，“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了。
《月之暗面》
搖滾，不只是音樂，也是各種文化符號。滾石樂隊經(jīng)典的舌頭圖標，平克·弗洛伊德（Pink Floyd）專輯《月之暗面》（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 1973）封面的三棱鏡，以及搖滾變色龍大衛(wèi)·鮑伊（David Bowie）經(jīng)典的閃電頭像，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服裝設計和各類標識上。各種獨立樂隊與文創(chuàng)品牌聯(lián)名發(fā)售的各類T恤、帆布包、手機殼等周邊商品，亞文化圈內(nèi)追隨者甚多，并成為一種社交暗號，一種新的身份認同。披頭士的事跡已經(jīng)進入了課本，約翰·列儂（John Lennon）作為文化圖騰在全世界被傳頌；鮑勃·迪倫的歌詞被摘抄，當成名人名言，和莎士比亞們享受同等待遇；搖滾桂冠詩人帕蒂·史密斯（Patti Smith）與攝影師羅伯特·梅普爾索普（Robert Mapplethorpe）當年在切爾西旅館的愛情故事被年輕人談論著；滾石樂隊四名成員加起來三百多歲了還在繼續(xù)全球巡演；而中國搖滾教父崔健也還在發(fā)行新歌?；蛟S不復當年的熱度，但搖滾樂的故事還在繼續(xù)，可以是歷史記述，可以是音樂分析，抑或是個人經(jīng)歷。把這些片段匯聚在一起，它則不僅是一種音樂類型，而且是一種青春文化，一種生活方式，它為自己發(fā)聲。
結(jié)束這篇文章前，我想到曾在地攤上買了人生第一張搖滾唱片《艾比路》（Abbey Road, 1969），封面上的列儂一襲白衣走在斑馬線上，這是披頭士的絕唱，也是列儂的新生；想到在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看滾石樂隊和皇后樂隊（Queen）演出的圓夢時刻；想到在上海體育場看中國搖滾樂紀念演出的夜晚，舞臺上的熟人已經(jīng)人到中年，歌曲依然熟悉，音樂人卻變得陌生。這之后，很多日子過去了，像《阿甘正傳》（Forrest Gump, 1994）里的那根羽毛，隨風飛向遠方。窗外，還是會有人拿起吉他，還是會有人歌唱，還是會有人追求看不見的自我。年輕人會老去，而孩子們會長大，但愿還會有人記得這些歷史的碎片，再說一段搖滾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