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文
土默熱紅學“石破天驚”的發(fā)現是,洪昇的《紅樓夢》原稿落到了曹雪芹手中,被曹雪芹盜用了。
據說:“曹雪芹的在《紅樓夢》身上欺世盜名的惡劣手法,使洪昇的著作權被盜用了二百多年,應該是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大悲劇。”土默熱先生終于把這個案翻過來了,“徹底顛覆”了“曹家店”。
據“土紅學”考證,事情的始末是這樣的:
洪昇和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私交甚篤。洪昇六十嵗那年,應曹寅約請,帶著“行卷”來到南京織造府,在這里暢演了三天《長生殿》。洪昇赴江寧帶去的這個“行卷”,就是《紅樓夢》手稿無疑,這有曹寅《贈洪昉思》和詩為證。曹寅看了洪昇的“行卷”後,大受感動,答應為老朋友的著作出版“問世”。不幸洪昇歸途中酒醉落水而死,手稿從此落到曹家。后來曹寅去世了,曹家落難了,出版事宜也泡湯了。六十年后,曹雪芹翻出了洪昇的手稿,閱讀之下感到與自己家事跡類似,引發(fā)心理共鳴,于是經五次“披閱增刪”,《紅樓夢》終于傳抄問世,著作權也就被曹雪芹竊取了。
“土紅學”多次引用曹寅《贈洪昉思》詩,作為洪昇創(chuàng)作《紅樓夢》、手稿流落曹家的主要證據。原詩如下:
惆悵江關白發(fā)生,斷云零雁各凄清。
稱心歲月荒唐過,垂老文章恐懼成。
禮法誰嘗輕阮籍,窮愁天亦厚虞卿。
縱橫捭闔人間世,只此能消萬古情。
需要指出的是,引詩同原詩有兩處明顯的出入。一處是“垂老文章恐懼成”句,不知什么原由,土默熱引詩中“文章”變成了“著書”?!袄疃盼恼略凇?,“文章”可以理解為寫詩;而“著書”,就可引申為創(chuàng)作小說《紅樓夢》了?不解。另一處,原詩“縱橫捭闔人間世”句中的“人間世”,引詩錯成了平仄不諧、語意不通的“人問世”,并據此考證出“縱橫捭闔人”就是指的曹寅,“問世”就是曹寅答應資助《紅樓夢》“問世”,“問世”就是出版。
這算作哪門子的證據呢?
這首詩出自曹寅的《楝亭集(詩鈔)》卷四(據康熙刻本),原詩的詩題是《讀洪昉思稗畦行卷感贈一首兼寄趙秋谷贊善》。詩題說得明明白白,洪昇帶去的是“稗畦行卷”,曹寅讀的也是“稗畦行卷”。洪昇字昉思,“稗畦”是他的號,他的詩集也名為《稗畦集》,一直以鈔本行世。什么叫做“行卷”呢?從唐代始,應試舉人為增加及第的可能和爭取名次,多將自己平日詩文加以編輯,寫成卷軸,在考試前送呈有地位者,以求推薦,此后便形成一種習俗,稱之為“行卷”。《楝亭集》中還另有讀別人“行卷”的詩。所謂“稗畦行卷”,按正常的理解,應該是洪昇的詩集,怎麼就一口咬定是《紅樓夢》“行卷”,并給曹雪芹戴上“盜用”的帽子呢?
我覺得,作為一種猜想和假設是可以的,但如果作為證據,反而只能留給讀者一頭霧水,而給曹雪芹造成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