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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我們講到莊子生活貧困,經(jīng)常是食不果腹,然而他的內(nèi)心世界卻是異常的豐富。他學富五車,知識淵博,每日打草鞋的同時,也在不斷思索人與社會的關系,思索人為什么而生,又為什么而死。
話說一次,莊子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拖著一雙草鞋去見魏王,魏王開口說道:“先生為什么看起來如此疲憊???”
莊子隨口答道:“大王,您說錯了,我是窮,不是疲憊?!?/p>
疲憊是一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而貧窮則是物質(zhì)上的概念。莊子承認自己生活貧困,但他并不以此為苦,反倒是樂在其中,這又怎么能叫做疲憊呢?
莊子曾經(jīng)在濮水邊釣魚,此時,楚王派人帶著重金厚禮來聘請莊子去做官,卻被莊子拒絕了。莊子說道:“我聽說你們楚國有神龜啊,死了三千年,龜殼還被楚王供奉在廟堂。你們且說說看,這只烏龜是愿意死了被供奉起來,還是愿意活著在水中快樂游弋啊?”
楚國使者連忙答話道:“那當然是愿意在水中而活了!”
莊子笑道:“回去轉(zhuǎn)告楚王,我也是想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活著。”
如果莊子身上只能貼一個標簽,我想自由便是對他最好的注釋了。生活在現(xiàn)代的我們,都在追求自由,向往詩和遠方的生活,但也許我們并不知道,這種價值觀和生活方式,正是莊子他老人家率先提出來的。
莊子認為,自由是一個人活在世間最重要的,人有了自由,才可逍遙。
有一個名叫宋榮子的人,他不會因為人們的贊譽而更加勉勵自己,也不會因為世人的非難而感到沮喪不安。他很清楚自身與外物的區(qū)別,愛憎皆忘,寵辱不驚,像宋榮子這樣的人,可否稱之為逍遙呢?
再譬如列子能御風而行,千里之途,一日即達。對于我們現(xiàn)在這些向往詩和遠方的人來說,列子有如此本領,總可以稱得上是逍遙了吧?
然而在莊子看來,無論是宋榮子還是列子,他們雖然都有常人所不具備的本領,已然接近逍遙的范疇,但仍沒有達到至高的境界。
莊子所推崇的逍遙,簡而言之就是把自己忘了,以“無我”以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辨,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span>遵循宇宙自然的規(guī)律,把握“六氣”的變化,在無盡的時間和空間中遨游,這才是真正的逍遙。
對很多人來說,鵬鳥可以在天空自由地翱翔,可謂逍遙。而莊子卻說,鵬鳥沖上九天云霄的一個先決條件就是必須借助上升的狂風氣流,如果沒有狂風的幫助,它是無法飛得那么高的,更何況尚且借助翅膀拍擊水面方能一躍而飛,所有這些要素都決定了鵬鳥所獲得的逍遙并不是真正的逍遙。
也有人問莊子:“那么你認為真正的逍遙應該是什么樣子呢?”
莊子想了想,說道:“在遙遠的姑射(yè)山上,住著一位神仙,膚白似雪,體態(tài)柔美。她不食五谷,只飲清風甘露,乘云駕霧,遨游四海之外。她面目慈悲,使得天地祥和,萬物生靈皆不被病害?!?/p>
聽到莊子的回答,問話那人是哈哈大笑,說道:“你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呀!”
見眼前問話之人哈哈大笑,莊子也笑了,并且說道:“對于瞎子,沒法同他欣賞花紋和色彩;對于聾子,我也沒有辦法同他共同聆聽鼓樂之聲。世人皆以為只有眼會瞎,耳會聾,殊不知思想也會瞎、會聾?。 ?/p>
莊子的逍遙,不是所謂浮躁無覺的個性,更不是孤芳自賞的清高,他在和我們對話,但倘若我們不具備覺知和對話的能力,又怎能徹悟自由和自我的不同呢。
—— 明天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