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報菜名》的墊話里，甲請乙吃飯，最后說到有一種清宮御膳房為慈禧蒸的栗子面、玉米面小窩頭，又叫福地八寶大槽糕，是人間美食，常人難以想象個中滋味。民間干冷的窩頭很貧賤，其中或有淚水與苦澀，不堪回首。天堂、人間，能像窩窩頭這樣飽含生活故事的食物恐怕為數(shù)不多。
玉米面大窩頭是舊時普通勞動者的必需口糧，是在天津碼頭上、河壩上扛大個兒的腳力的重要三餐。20世紀20年代，地臨英、法租界碼頭的小白樓有個出了名的食攤，人頌美名“窩頭大王”。傳說這里的窩頭每個3斤多重，金黃松軟，口感香甜，壯小伙在這里稱上一大塊，就些醬豆腐、咸菜，喝碗稀飯或片湯，美滋滋地吃飽渾身是勁。窩頭大王晝夜售賣，顧客絡繹不絕。
小時候，舅舅家的窩頭口感極好，香甜像點心，聽說是用當年新玉米自磨的面，然后加黃豆面和花生仁末蒸制的。其實我并不缺零嘴吃，時常帶回家做炒餑餑吃。窩頭切成小方塊，稍稍過油見黃嘎，蔥、姜、海蝦皮熗鍋后炒，然后再“qiao”點韭菜，那油香的滋味至今讓我留戀。
除了窩頭，還有菜團子也是窮苦人的飯食。老年間不少家庭人口多，口糧少，就連玉米面也不夠吃，一到秋涼時節(jié)人們紛紛在路邊墻角拔來各樣野菜，或買來便宜的蘿卜、雪里蕻等，在自家房前屋后晾曬成干菜，以備過冬做餡吃。吃干野菜甚至是榆樹葉做餡的菜團子是節(jié)糧度荒年代省口糧的好辦法之一。
包菜團子前先將干野菜用水發(fā)好，上屜蒸六七成熟后切碎備用。玉米面先用開水燙過再和面，講究薄皮大餡。據(jù)說，蒸時的火候很重要，火大了玉米面皮開裂就走味了。
我曾在一處老舊的居民區(qū)里發(fā)現(xiàn)有小兩口兒專賣素餡菜團子，馬齒莧菜粉絲的、韭菜蝦皮的、白菜馃子的，外觀看起來光圓整齊。買回家?guī)讉€調劑口味，老人吃著很順口，說老味沒變，斷定這菜團子不是年輕人的技術。待我下次向賣主一打聽，果然是人家的八旬老婆婆親手調餡連包帶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