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游》以其汪洋恣肆的筆法和深奧玄妙的思想成為高中文言文閱讀教學中的“硬骨頭”。在這兩者中,對作品思想的全面把握是深入鑒賞的基石,如果對作品的思想把握不全面,那豐富的想象、夸張的形象、荒誕不經(jīng)的故事都只是吸引眼球、嘩眾取寵的小丑戲,只有真正地理解了莊子的思想,那才會體會到形式與內(nèi)容的完美統(tǒng)一。在教學中,我感覺到以下幾句話是幫助學生理解課文的關鍵,有必要加以重視。
一、“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 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font>
這是一段很整齊的排比句,三句之間在語義上層層遞進又形成鮮明的對比,與上文的“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的議論遙想呼應,都講了一個“積”的問題,明確地表達出“小成則小待,大成則大待”的觀點。這樣將前后串聯(lián)起來看,思路就很清晰,作者不是在強調(diào)“萬物皆有所待”,而是在講要修成大境界就要有“大待”。這從他對大鵬的描繪中就可以感受到:他很羨慕鯤鵬的境界,所以將它們描繪得雄奇壯麗、氣勢磅礴;他也很鄙視世人的淺薄,所以把他們比作“蜩與學鳩”,發(fā)出了“之二蟲又何知!”的哂笑。從這里,我們可以強烈地感受到莊子的精神追求——他要像鯤鵬一樣“絕云氣”“負青天”,超脫于世俗之上,既使歷盡艱難,既使遭到世人的嘲笑,他也要去追求。
如果定要說作者講“萬物皆有所待”的思想,那么,成為至人神人圣人也是有所待的(必須做到“無己”、“無功”、”無名”),這些莊子最推崇的人不就都無法逍遙游了嗎?
二、“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莊子遇到了一個永恒的難題,他發(fā)現(xiàn)人的智慧是受到限制的——“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他想要的是大智,然而自然賦予人的卻是“小年”!多么吝嗇的造物!多么讓哲人尷尬的事實!《盜跖》篇中就有這樣的話人“上壽百歲,中壽八十,下壽六十,天與地無窮,人死者有時。操有時之具,而托于無窮之間,忽然無異騏驥之馳過隙也?!比松虝毫?,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參悟“大道”,與那長壽的冥靈和大椿相比,人就像那春生夏死的蟪蛄和那朝生暮死的大芝,那么,人的智慧和那冥靈、大椿相比該是多么的可笑!“井蛙不可以語于海者,拘于虛也;夏蟲不可以語于冰者,篤于時也!"(《秋水》),“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逍遙游》)人也是如此,無法超越時空的限制,因而就無法達到智慧的通達,??!可悲啊!我們仿佛聽到了莊子的哭泣!斥鴳嘲笑大鵬,說自己做到了“飛之至也”,不也太可笑了嗎?這樣的智慧怎能不“見笑于大方之家”呢?小知的境界顯然是無法和大知相比的。應該說,“眾人”之中就有莊子本人,他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的悖論和宿命。
在“小大之辯”中“年”的區(qū)別只是因由,“智”的區(qū)別才是根本,是核心問題,不要將二者并列看待。
三、“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font>
在選文的第三自然段中,莊子先用“其自視也亦若此矣”否定了“知效一官”、“行比一鄉(xiāng)”、“德合一君”、“而征一國”的四種人,認為他們亦如斥鴳一般智慧不足,境界不高;接著用“斯已矣”、“猶有未樹也”否定了宋榮子;又用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否定了列子的御風而行。那么,什么才是“逍遙游”呢?莊子給出了三個抽象的標準:“無己”、“無功”、“無名”,僅僅知道這三個詞語的含義還不足以吃透文意,為了加深理解,我們不妨用“推背法”探求一下這三個詞語的外延。前文所講的幾種人中,何人求功求名?顯然是“知效一官”、“行比一鄉(xiāng)”、“德合一君”、“而征一國”的四種人,他們的做法與道家“無為而治”的思想顯然是背道而馳的;何人有己呢?應該是宋榮子和列子了。宋榮子雖然“定乎內(nèi)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但此君的“猶然”而笑卻透露出他仍然有“有我”之心,自我感覺比世人優(yōu)越,不免流于淺陋。列子雖然不摻和道到世俗的紛擾之中,也不像宋榮子那樣嘲諷世俗,卻弄個“御風而行”,使自己得以免乎行,說明他還受制于肉體的拖累。那么“無己”當然是把自己忘掉,回到大道之中,于大道成為一體,這才能“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才是游于無窮的逍遙境界!
綜上所述,《逍遙游》講了莊子的一種追求,這是一種境界,這種境界可以“旁礴萬物以為一”,這種境界能使人真正看清自己的局限,這種境界只有“無己”“無功”“無名”之人才能達到,它是一種“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主觀精神境界,達到了便可逍遙自得,神游于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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