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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盧曼是德國一位20世紀的社會學家。他在學術界以多產(chǎn)出名——他的一生中完成了60本書籍著作。按照他的說法,他寫文章寫書可用的想法多到無窮無盡,以至于他在事業(yè)的早期就已經(jīng)預料到自己無法完成自己想寫的全部東西,因此他只選擇他覺得最容易的去做。他一生中寫作了9萬張卡片,每一張都只有一張A6紙的大小。他另外發(fā)明了一套自己的引用系統(tǒng),這套系統(tǒng)能夠利用在卡片之間建立各種連接,進而激發(fā)新的靈感和想法。本文作者系統(tǒng)研究了盧曼的方法,總結出了一套適合學生和研究者用的卡片式寫作方法,本質(zhì)上和盧曼的Zettlekasten相同。原文標題How To Take Smart Notes: 10 Principles to Revolutionize Your Note-Taking and Writing,作者Tiago Forte。
我很久以前就不讀關于記筆記的書了。
這些書總是過于模糊和無聊,充滿了陳詞濫調(diào),只講些學術界的東西。
我尤其避免閱讀教你 “如何做”的書籍。
這些書通常會列出幾十個相互之間沒有什么關系的技巧和方法。而沒有一個總體的系統(tǒng)來把筆記變成具體的結果。
但最近我拿起了索恩克·阿倫斯(S?nke Ahrens)的《如何做聰明的筆記》(How To Take Smart Notes)。阿倫斯是杜伊斯堡·埃森大學的教育哲學講師,同時也為學生、學者和專業(yè)人士提供輔導,重點關注時間管理、決策和個人成長。
這是迄今為止,我讀過的關于這個主題,最深刻的書籍。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這本書中,與我10多年的個人經(jīng)歷,有許多相同的原則。
這本書充滿了真知灼見,打破了我總結類書籍的一貫看法。
我的方法是基于這樣的假設:大多數(shù)書都是在層層疊疊的書頁中包裹著幾顆真正的洞察。當我閱讀時,我會系統(tǒng)地解開這些書頁,只提取那些洞見,就像化學家只提煉最純凈的化合物。
但是《如何做聰明的筆記》這本書不是以通常的方式寫的。它是用一個外部思維系統(tǒng)寫的,我稱之為第二大腦。
證據(jù)很明顯:《如何做聰明的筆記》不是把每一個想法盡可能多寫幾頁來湊數(shù),而是將盡可能多的想法寫到每一頁上。每一段都有一個觀點,我盡量在這篇文章留下干貨。
在基礎技術發(fā)生巨大變化的情況下,找到那些仍能經(jīng)受時間考驗的原則,我們可以更好地理解創(chuàng)作的本質(zhì)。我們可以集中精力掌握創(chuàng)造性記筆記的藝術,寫出更有見地的文章,充分發(fā)揮我們的潛力。
在這篇文章中,我將總結阿倫斯所說的記 “聰明”筆記的10個最重要原則。
《如何做聰明的筆記》是一本為學生、學者和非虛構作者編寫的關于記筆記的書。
它承諾幫助讀者采用 “一種可靠而簡單的外部結構來思考,以彌補我們大腦的局限性”。通過采用這樣一個系統(tǒng),阿倫斯表示我們將能夠 “有效地將我們的想法和發(fā)現(xiàn),轉化為令人信服的作品,并在此過程中建立起一個聰明和相互聯(lián)系的筆記寶庫”。
寫書、出版作品是一個目標,但這不是唯一的目標。阿倫斯令人信服地認為,將一個人的思想轉化為文字,不僅對作家有用,而且對任何想改善其思維和學習的人都有用。
通過專注于寫作,阿倫斯能夠以具體的術語談論一個特定的創(chuàng)作過程,同時得出普遍的結論。筆記不是 “思想的墓地”,而是可以成為我們終身的豐富和相互聯(lián)系的思想庫,無論我們的興趣在哪里,我們都可以從中吸取養(yǎng)分。
阿倫斯的筆記方法受到20世紀德國社會學家尼古拉斯·盧曼(1927-1998)的啟發(fā)。盧曼是一位多產(chǎn)的作家和學者。在他學術生涯的早期,盧曼意識到,一張紙條的價值只取決于它的上下文(context )——它的關聯(lián)、關系和與其他信息的聯(lián)系網(wǎng)絡。
尼古拉斯·盧曼
他開發(fā)了一個基于紙質(zhì)索引卡的簡單系統(tǒng),他稱之為 “卡片盒”(德語為zettelkasten)。旨在將任何給定的筆記與盡可能多的不同的潛在相關背景聯(lián)系起來。
盧曼拒絕對他的筆記按字母分類,或者像杜威十進制系統(tǒng)那樣的固定分類。他希望他的筆記不僅僅是為了某個項目或一本書,而是為了一生的閱讀和研究。他把卡片盒設計成一個由索引卡(zettel)組成的研究數(shù)據(jù)庫,這些索引卡 “主題無限”,可以向任何方向無限延伸。
盧曼在其30年的職業(yè)生涯中創(chuàng)建了90,000張索引卡,其中一張是關于Gleichheit(“平等”)的。請注意左下角的紅色數(shù)字表示一個分支主題。[圖片來源:Marvin Blum]
雖然這看起來只是一個由索引卡組成的簡單的歸檔系統(tǒng),但盧曼的卡片盒逐漸成為他工作中的一個思維伙伴。他把這個系統(tǒng)描述為他的第二記憶(zweitged?chtnis),另一個自我,或閱讀記憶(leseged?chtnis)。他表示說,這套系統(tǒng)不斷給他帶來驚喜,正因為如此,他聲稱在他自己和卡片盒之間存在著實際的交流。隨著收集的筆記的增加,他完成了一系列的成就,這些成就最終使他成為20世紀最有影響力的社會學家和科學家之一。
一張盧曼添加到他的卡片盒中的第一張記事卡的照片,左上角標有數(shù)字1。它的開頭是 “1簡介;必須嘗試盡可能清楚地解釋標準和概念,以便清晰地了解不足和不完善?!?[來源:Taking Note博客]
它是這樣運作的:
盧曼在統(tǒng)一大小的索引卡片上寫下他在閱讀中遇到的有趣或潛在的有用想法。
他只寫在卡片的一面,這樣就不用翻面,而且他限制自己在每張卡片上只寫一個想法,這樣它們就可以單獨引用。
每張新的索引卡都有一個序號,從1開始。當該主題增加了一個新的來源,或者他發(fā)現(xiàn)了一些補充內(nèi)容,他就會增加新的索引卡,用字母作為后綴(1a、1b、1c,等等)。
這些分支的聯(lián)系用紅色標記,盡可能靠近分支開始的地方。
這些分支中的任何一個也可以有自己的分支。例如,德國社會學家尤爾根·哈貝馬斯(Jürgen Habermas)的卡片被標記為21/3d26g53
在閱讀過程中,他將創(chuàng)建新的卡片,對現(xiàn)有的卡片進行更新或添加評論,從現(xiàn)有的卡片中創(chuàng)建新的分支,并在不同 “支線 ”的卡片之間創(chuàng)建新的鏈接。
這張圖顯示了副主題是如何從主主題中分支出來的:
盧曼在統(tǒng)一大小的索引卡片上寫下他在閱讀中遇到的有趣或潛在的有用想法。
這不僅創(chuàng)造了一個可以在任何方向上無限延伸的系統(tǒng),而且還給每張索引卡提供了一個永久的ID號碼。這個號碼可以在任何其他卡片上引用,因為它永遠不會改變。這些分支創(chuàng)造了“一縷縷”的思想的 ,可以在任何時候進入,沿著它的下游進行闡述,或在上游找到它的來源。
這也導致了系統(tǒng)內(nèi)有意義的拓撲結構。已經(jīng)被廣泛探討過的主題有很長的參考編號,使它們的長度本身就具有信息量??ㄆ泄P記法中沒有層級制度,這意味著它可以在沒有任何預設方案的情況下在內(nèi)部成長。通過將筆記創(chuàng)建為一個分散的網(wǎng)絡而不是一棵分層的樹,盧曼預見到了超文本和URL。
在他30年的職業(yè)生涯中,盧曼出版了58本書和數(shù)百篇文章,最終完成了他的兩卷本巨著《社會的社會( The Society of Society )》(1997)。該書提出了一個激進的新理論,不僅改變了社會學,而且還在哲學、教育、政治理論和心理學中引發(fā)了激烈的討論。
多年來,盧曼卡片盒筆記的重要性被低估了。早在1985年,他就經(jīng)常指出,這是他驚人的生產(chǎn)力的來源?!爱斎?,我并不是什么都自己想。它主要發(fā)生在卡片盒中”(Luhmann, Baecker, and Stanitzek 1987, 142)。沒有人相信這樣一個簡單的系統(tǒng)可以帶來如此高的產(chǎn)出。我們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想法:即偉大的成果需要巨大(和復雜)的努力。
但盧曼經(jīng)常說,他從不強迫自己做任何不喜歡做的事情?!拔抑蛔鋈菀椎氖?。我只在我立即知道如何去做的時候才寫作。如果我有片刻的動搖,我就把這件事放在一邊,做別的事情”
這么多年來,這樣的產(chǎn)出之所以能夠實現(xiàn),難道不是因為它簡單易行而不是反之?在他死后,盧曼的紙盒里有90,000張筆記。這似乎是一個驚人的數(shù)字,直到你意識到這相當于每天只新增6張小紙片。
讓我們深入了解一下盧曼在其作品中使用的主要原則,阿倫斯將這些原則調(diào)整到了現(xiàn)代。技術和連接性的爆炸使我們被過多的信息所淹沒。這些原則在重新建立創(chuàng)造力所需的界限和約束方面有很大的作用。
寫作并不是從我們坐下來在屏幕或頁面上寫下一段又一段的文字時開始。它開始得更早,因為我們在閱讀文章或書籍、收聽的播客或有聲讀物、以及有趣的對話和生活經(jīng)歷上做筆記。
這些筆記是作為我們閱讀的副產(chǎn)品而建立起來的。即使你的目標不是發(fā)展一個宏大的理論,你也需要一種方法來組織你的思想,并跟蹤你所吸收的信息。
如果你想長期學習和記住一些東西,你必須把它寫下來。如果你想理解一個想法,你必須把它翻譯成你自己的文字。如果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做這種寫作,為什么不利用它來為未來的發(fā)表積累資源呢?
寫作不僅是為了宣揚已經(jīng)形成的觀點,也是為了發(fā)展值得分享的觀點。
寫作能很好地改善一個人的思維,因為它迫使你在更深的層次上參與你所讀的東西。僅僅因為你讀得多,并不一定意味著你有更多或更好的想法。這就像學習游泳一樣,你必須通過實踐來學習,而不是僅僅通過閱讀來學游泳。
因此,寫作和學習的挑戰(zhàn)不在于學,而在于理解,因為只有你理解了,你才正在學會。當你真正理解某件事情時,它就會被固定在相關想法和意義的格子里,這使得它更容易記住。
例如,你可以記住動脈是紅色、靜脈是藍色的事實。但只有當你理解了原因:動脈將富含氧氣的血液從心臟輸送到身體其他部位,而靜脈將低氧的血液輸送回心臟,這一事實才有價值。而一旦我們在觀念之間建立起這種有意義的聯(lián)系,就很容易記住。
問題是,某件事的意義并不總是顯而易見的。它需要闡述:我們需要復制、翻譯、重寫、比較、對比,并以我們自己的方式描述一個新的想法。我們必須從多個角度來看待這個想法,并回答諸如 “這個事實與我已經(jīng)知道的其他事實有沒有吻合的地方?”和 “這個現(xiàn)象如何能用那個理論來解釋?”或 “這個論點與那個論點相比如何?”
在我們的大腦范圍內(nèi)完成這些任務是非常困難的。我們需要一個外部媒介來進行這種闡述,而寫作是有史以來最有效和最方便的媒介。
第二條原則是對前一條原則的進一步延伸。把你的工作當作唯一重要的事情來做。
在學術界和科學界,幾乎所有的研究都是為了最終發(fā)表,阿倫斯指出,“在學術界沒有私人知識這回事。一個保持私密的想法和一個你從未擁有的想法一樣”。
研究的目的是產(chǎn)生可以被審查和測試的公共知識。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將其寫下來。而一旦寫下來,作者的意思并不重要:只有寫在紙上的實際文字才重要。
這一原則要求我們將 “發(fā)表 ”的定義擴大。很少有人會在學術期刊甚至博客上發(fā)表自己的作品。但是,我們寫下并與他人分享的一切都算數(shù):我們與朋友分享的筆記,我們提交給教授的作業(yè),我們寫給同事的電子郵件,以及我們向客戶提供的演講,都算作公開的知識。
這可能仍然看起來是一個激進的原則。我們是否應該公布自己剛剛出現(xiàn)的想法,或半成品的意見,或我們無法證實的瘋狂理論?我們真的需要更多的人在網(wǎng)上傳播半生不熟的意見和理論嗎?
但重要的部分是原則:像寫作一樣工作是唯一重要的事情。當你獲取信息時有一個明確的、有形的目的,會完全改變你參與信息的方式。你會更加專注,更加好奇,更加嚴謹,要求更高。你不會浪費時間寫下每一個細節(jié),試圖對所說的一切做一個完美的記錄。相反,你會嘗試盡可能有效地學習基礎知識,這樣你就能產(chǎn)生開放性問題,這些是唯一值得寫的問題。
當你為發(fā)表而工作時,生活的幾乎每個方面都會改變。你會以不同的方式閱讀,變得更加專注于與你正在建立的論點最相關的部分。你會提出更尖銳的問題,不再滿足于模糊的解釋或邏輯上的跳躍。你會自然而然地尋找場地來展示你的工作,因為你收到的反饋將推動你的思維向前發(fā)展。你會開始更慎重地行動,超越你所讀的東西思考幾個步驟,考慮其影響和潛力。
刻意練習是在任何事情上取得進步的最好方法,在這種情況下,你正在刻意練習最基本的技能:思考。即使你從未真正發(fā)表過一行文章,但當你做任何事情時,如果除了寫作之外什么都不重要,你的思維的各個方面都會得到極大的改善。
譯者:蒂克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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