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約前369—前286),名周,戰(zhàn)國時期宋國人。他崇拜自然、蔑視權(quán)威、追求個體的精神自由;他的文章想象豐富、氣勢恢宏、機智辛辣,是中國思想史、文學(xué)史上的瑰寶,他是戰(zhàn)國中期道家思想的集大成者。
莊子生于戰(zhàn)國時期宋國蒙地(今河南商丘順河清涼寺),曾在蒙地做過漆園小吏,但不知是因他不善管理而被罷免,還是他瞧不起這種有累身心的工作,他很快就不做了。為了維持生計,他以打草鞋為業(yè),經(jīng)常過著入不敷出的日子,有時不得不靠借貸度日。但是,貧困的生活并沒有使他頹廢,相反,他自尋其樂,以追求身心的解脫。
莊子為人清高孤傲,對人世間的功名利祿非常淡泊。他忘情山水之間,逍遙遨游,怡情樂性。在肉體上逃避現(xiàn)實,免受動亂的殘害;在精神上則以一種積極主動的姿態(tài),超凡脫俗,翱翔于幻想的精神世界之中。莊子每每從他的遨游山水中感悟人生。
莊子學(xué)識淵博,對當(dāng)時各派學(xué)術(shù)都有研究,他尤其深入地探索了宇宙本源和萬物產(chǎn)生的問題。他認為,世間萬物皆出于“道”,“道”能生化萬物,它無時無刻不在運動和變化,并有著自己的運動規(guī)律。“道”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能自動產(chǎn)生并且永不會毀滅的東西。他認為“道”不但無形,還“無為”。他還認為,天道自然,主張人也應(yīng)該順應(yīng)自然,否則就會違逆萬物的本性。
莊子的妻子死了的時候,惠施前去吊唁。他看到莊子坐在地上,邊敲瓦盆邊唱歌,就說:“你的妻子跟你過了一輩子,為你生兒育女辛苦一生,現(xiàn)在她死了,你不哭就夠可以了,還唱歌,這恐怕太過分了?!鼻f子說:“并非如此。當(dāng)她剛死的時候,我怎能不哀傷呢?可是后來一想,她起初本來是沒有生命的;不僅沒有生命,而且也沒有形體,而且也沒有氣息。在若有若無之間,變而成氣,氣變而成形,形變而成生命,現(xiàn)在又變而為死。這樣的生來死往的變化就好像春夏秋冬四季運行一樣。當(dāng)她靜靜地安息在天地之間的時候,而我卻還哭哭啼啼,我以為這樣做是不通達生命的道理啊!所以才不哭了?!奔覙犯?/p>
這些故事都反映了莊子的世界觀,即視人的生死為自然規(guī)律,生不足樂,死不足悲;蔑視權(quán)貴,追求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莊子生活的時代,各諸侯國為了兼并對方互相混戰(zhàn)不休,戰(zhàn)爭的規(guī)模和激烈程度都超過以往的時代,因此莊子的超脫厭世思想也更趨極端。他甚至認為人獸雜處的時代是至德之世。
《逍遙游》《齊物論》是莊子留給后人的哲學(xué)巨著和文學(xué)杰作,是珍貴的古代文獻。
莊子用奇妙的寓言和生動的詞語描述自己的思想。《逍遙游》中有一則寓言講:北海有條大魚,名鯤,個子大得不知有幾千里,它一變而成鳥叫鵬,鵬的背不知有幾千里長。鵬奮起飛翔,翅膀像從天上垂下來的云彩。鵬趁著海水震蕩飛往南海,激起三千里海浪,掀起旋風(fēng),盤旋而上,飛到九萬里高空。小雀們聽說后嘲笑大鵬說:“它何必飛那么遠呢?我向上飛還不過幾丈高就落下來,在蓬草香蒿中翱翔,已經(jīng)是飛的頂點,還要飛哪里去呢?”小雀不理解大鵬而嘲笑它。
莊子認為,不論是大鵬雄飛萬里,還是小雀騰躍蓬蒿之間,只是大小差別,其實它們都要受到時空的限制。只有想不受時空局限而任意遨游的人才能進入“無所待”的絕對自由境界——逍遙游。
莊子塑造了一個最典型最美好的人物。他描述道:在藐姑山上住著一位女子,她的皮膚像冰雪一般潔白,豐姿像處女一般秀美,不吃五谷,只吸風(fēng)飲露,平日乘著云氣,駕著飛龍,在四海之外遨游。她的精神凝聚專一,能使萬物免受病害。她同萬物融為一體,洪水漲到天一樣高也淹不著她,大旱時山石都烤焦了,她也不感覺熱。這就是莊子所追求的絕對自由境界。人們平時的是非之爭、唇槍舌劍,在莊子看來都是勞心骨而無謂的。
莊子認為天地萬物和人渾為一體,都是“道”派生出來的,本質(zhì)是一樣的,于是就有了《齊物論》中莊周化蝶的寓言。一次,莊周做夢時,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蝴蝶,翩翩起舞,感到很愜意,竟忘了自己是莊周。過了一會他醒了,驚疑不定,不知怎么又變成莊周了。于是,他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莊周做夢或是蝴蝶做夢了。這則寓言其實意在說明莊周也罷,蝴蝶也罷,外形雖變,其實質(zhì)“道”沒變。
莊子還說,天下沒有比鳥獸新生的羽毛尖端再大的東西了,而泰山是最小的,沒有比夭折的孩子更長壽的,而壽至800歲的彭祖則是短命鬼。這種說法恰恰與人們的常識相反。莊子認為,雖然事物千變?nèi)f化給人以萬物各異的感覺,如果能認識到事物本質(zhì)都是“道”,萬事萬物就便齊同了。這就是他的齊物論。
莊子生活的年代,正值百家爭鳴的繁榮時期,與世無爭的莊子卻沒有置身事外。為了維護自己的學(xué)說,他也不怕勞累身心,不遺余力地對以儒家為首的各家各派都進行了批評。他說:“古代的圣人品德真是太完備了。他們可以與神明比美,他們把天地當(dāng)作準(zhǔn)則。使天下得到和平與安寧,恩澤施及百姓!不僅通曉大經(jīng)大法,而且也了解大經(jīng)大法所包含的細枝末節(jié)。無論政務(wù)有多少頭緒,大的也罷,小的也罷,精的也罷,粗的也罷,道的運行無處不在?!?
莊子快要離開人世的時候,他的學(xué)生想把他的喪事辦得排場一些。一向甘于淡泊,只求與天地合為一體的莊子不同意這樣的安排。他幽默地對學(xué)生說:“我死以后,以天地作為棺木,以太陽和月亮作為連城之璧,以星星為珠璣,以天地萬物作為陪葬之品。難道我用這樣的葬具還不齊全嗎?為什么還要增加我的喪葬費呢?”
學(xué)生也被逗笑了,回答說:“我們擔(dān)心烏鴉和老鷹把老師吃掉了啊!”莊子說:“天葬被烏鴉和老鷹吃掉,土葬被螞蟻吃掉,你們把我從這個嘴里奪來給那個,不也太偏袒著另一方了嗎?”
莊子當(dāng)時已經(jīng)接觸了宏觀世界和微觀世界的問題。他把道家哲學(xué)思想用妙趣橫生的寓言來闡述,含義深刻且想象力驚人。比如他說過這樣一則寓言:任公子釣大魚,用巨大的魚具和50頭牛的肉作為釣餌,坐在會稽山頂,釣東海的魚。釣了一年,釣起大魚后,任公子將魚分給浙江以東至湖南嶷山的人吃,到最后人們都吃夠了魚的肉。這則寓言構(gòu)思奇特,啟示人們只有那些有遠大理想、才識過人而又不急于求成的人,才可大有作為。
莊子才華橫溢,行文汪洋恣肆,所用詞匯如萬斛珠泉隨地涌出。他創(chuàng)造的眾多詞匯豐富了祖國的語言寶庫,比如:“鵬程萬里”“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等,至今還常常為人們引用。
名人名言
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
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傲倪于萬物。
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合一。
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也。
不知而后知之,其問之也,不可以有涯,而不可以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