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敦煌莫高窟,與麥積山石窟、云岡石窟、龍門石窟并稱為中國“四大石窟”。作為敦煌文化的實物遺存之一,莫高窟無疑是王冠上那顆最璀璨的明珠。千百年來,這座文化圣殿令無數人前赴后繼趕去朝拜,無論是生動傳神的壁畫,還是豐富多彩的塑像,抑或是莊嚴肅穆的洞窟建筑,都令人心之神往。
為何在“四大石窟”中,敦煌莫高窟的關注度最高?琳瑯滿目的壁畫、彩塑、石窟如何拔地而起?又為何發(fā)生在敦煌?鳳凰網佛教于2016年12月刊發(fā)了華西都市報關于敦煌學博士、四川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學系副教授董華鋒的采訪,解讀敦煌的前世今生。一起來看:
甘肅敦煌莫高窟158窟西壁涅槃變中飛天(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世界上歷史悠久、地域廣闊、自成體系、影響深遠的文化體系只有四個:中國、印度、希臘、伊斯蘭,再沒有第五個;而這四個文化體系匯流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中國的敦煌和新疆地區(qū),再沒有第二個?!?/strong>
——季羨林
敦煌地處甘肅、青海、新疆三省(區(qū))的交匯處,是古代中國通往西域、中亞和歐洲的交通要道——絲綢之路上的必經之路,商貿往來門庭若市,熙熙攘攘。
古時候的敦煌到底有多繁華?打個形象的比喻,正如著名敦煌學者王惠民此前接受采訪時所形容,“古代敦煌就像現代的深圳一樣”。如果你去過深圳,目睹了這座國際化的都市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感受到沿海城市沐浴著前沿科技之風帶來的生活便利,體驗了一把“深圳速度”創(chuàng)造的日新月異,不妨想象一下,這樣車水馬龍、富賈云集的場景,也曾經發(fā)生在敦煌。
位于東西交通要沖的敦煌,是西行求法或東來傳教的僧侶的途經之地,他們或傳道授業(yè),或普度眾生,或稍作休整,都讓敦煌這一方土地,成為我國最早接觸佛教的地方。根據魏書《釋老志》記載,“敦煌地接西域,道俗交得其舊式,村塢相屬,多有塔寺”,可見西域的文化對敦煌的影響之大。
一千多年前,佛教在西域諸國盛行,建塔造寺、開窟筑像的佛教藝術也隨之傳入敦煌。
早在魏正始年間(公元240-249年),月氏人竺法護就在敦煌出家,從罽(音ji)賓文人和龜茲使節(jié)處得到一些梵文佛經,在敦煌、長安、洛陽等地名聲鵲起,信徒多達上千人。此后,他的弟子竺法乘,敦煌人于法蘭、于道邃等高僧興建寺廟,為大眾現身說法。這樣濃郁的佛教氛圍,讓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勢,不少內陸高僧到此開鑿洞窟修行,莫高窟應運而生。
敦煌西千佛洞第15窟中唐西壁觀無量壽佛經變(圖片來源:鳳凰網佛教)
如果不是因為舉世聞名的莫高窟,你或許不會留意位于河西走廊的最西端的敦煌。千百年間陸續(xù)建成的規(guī)模龐大的石窟群,讓世人的目光齊聚在敦煌,哪怕漂洋過海,哪怕翻山越嶺,也要來這里朝拜。
如此琳瑯滿目的壁畫、彩塑、石窟為何發(fā)現于敦煌?開窟鼻祖樂僔僧人的停留是偶然還是必然?敦煌的前世今生,都逃不過歷史車轍碾壓的規(guī)律。
敦煌古稱瓜州,歷史可上溯至4000年前的夏代。戰(zhàn)國至秦,瓜州一帶居住著塞種人、烏孫人和月氏人,后來,月氏人逐漸強大,打敗烏孫人,趕走塞種人;西漢初年,居住在蒙古高原的匈奴又強大起來,將月氏人征服后分別遷移至中亞(大月氏)和祁連山一帶(小月氏);漢高祖劉邦不得不以和親、財寶換取邊境的片刻安寧。
至漢武帝時代,漢朝主動抗擊匈奴,一面派遣張騫出師西域尋找大月氏聯合夾擊匈奴,一面以軍事手段占領河西走廊。公元前111年,漢朝在河西走廊設置了四個行政區(qū),“河西四郡”分別是張掖、武威、酒泉和敦煌。敦煌之名得以問世,并且成為中國西面的門戶。
張騫先后兩次出使西域,為絲綢之路沿線帶來了繁榮,地處絲路要道的敦煌經濟、文化都開始騰飛。東漢末年,拒絕董卓征辟而隱居鄉(xiāng)里的張奐,在敦煌收弟子千人,著《尚書記難》,兒子張芝、曾孫輩的索靖都長于書法。三國至兩晉時期,宋纖、索襲、郭瑀等史上有名的“碩德名儒”大多在此隱居避世。公元400年,李暠以敦煌為首都建立了西涼王國,他廣納英才、大興教育,令敦煌經濟繁榮昌盛,文化方興未艾,為佛教文化在敦煌的傳播埋下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