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邢建榕
摘自：車影行蹤
19世紀(jì)80年代后，世界上最早的有軌電車分別在英國、美國開始營運。消息傳到上海，一些居住在上海的外僑，也開始醞釀在租界修筑車軌，開通電車。經(jīng)過漫長的招標(biāo)建設(shè)，1908年3月5日，由上海英商電車公司經(jīng)營的第一條有軌電車線路正式通車，意味著上?，F(xiàn)代公共交通工具的起步。
電車的起始點是靜安寺，沿愚園路、赫德路（今常德路），愛文義路（今北京路）、卡德路（今石門二路）、靜安寺路（今南京西路）向東行駛，穿過南京路（今南京東路），并沿著外灘，抵達廣東路外灘，全程6.04公里。終點站設(shè)在英國總會門口。從1908年3月5日通車至1911年，公共租界的電車發(fā)展很快，共計開通8條有軌電車線路。
總線路41.1公里，共有機車65輛，均為英國勃呂斯電氣制造公司生產(chǎn)的勃勒許四輪短車身有軌電車。
法租界也于1908年初夏開通電車，第一條線路是常熟路到十六鋪。
美國城市史學(xué)家桑姆.沃納曾說，“19世紀(jì)中期之前的世界城市都是步行者的城市”，而有軌電車的出現(xiàn)開始終結(jié)這種“步行者時代”。
作為一種全新的交通工具，電車的問世，即使在上海這樣一個開放的城市也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轟動。如1908年2月有軌電車還在試車階段，當(dāng)時的《中法新匯報》就報道說：“這種電車既看不見蒸汽，又看不見機器，但卻能自動?！?月2日，《字林西報》也報道說：“路上立著許多人，張大眼睛和嘴巴驚奇地看著電車。有時發(fā)現(xiàn)軌道里有幾塊小石頭，這可能是中國頑童的惡作劇?！碑?dāng)年的意大利著名攝影師阿.勞羅來到中國，恰逢上海開通電車，他在上海街頭拍了10多分鐘的《上海第一輛電車行駛》，并在今海寧路四川北路口的維多利亞影戲院上映，上海人在家門口看見了活生生的西洋鏡。
上海電車運營之初，確曾鬧出不少笑話。當(dāng)時不少人相信，“電車電車，車上帶點，乘著觸電”。為了解除市民的疑惑，不讓剛剛起步的電車夭折，英商上海電車公司幾次試車時，都大張旗鼓進行宣傳。在盛大的通車典禮上，特地邀請社會名流虞洽卿、朱葆三等人，以及電車公司中外董事們共二三十人，乘坐第一班電車，從靜安寺出發(fā)到外灘。電車行駛時，窗戶大開，沿途的人都能看見他們在車廂內(nèi)談笑風(fēng)生，還不是倚窗扶欄，向車窗外招手致意呢！為誘使市民乘坐電車，電車公司還專門雇傭人員，每日發(fā)給工資，讓他們乘車示范，并向愿意嘗試的市民發(fā)放禮品，以示獎勵。盡管如此，在電車開通初期，敢于乘車的人并不多，電車公司的營業(yè)十分清淡，開頭幾年，電車公司難免經(jīng)營虧折。
電車初行時，因乘客稀少，車門沒有后來的鐵柵呼欄，便于乘客上下，一些年輕人自恃膽大，常在電車行駛途中，飛車上下。后因乘客多了。為防止乘客掉落車下，才在駕駛臺和車門設(shè)拉閘、護欄。
早期來上海的洋人自視高人一等，無論是居住還是乘車，都不愿與華人相處。外僑在租界內(nèi)置地造房，華人則居住在老城，后來上海小刀會起義，才有“華洋雜處”的事。盡管如此，逛公園，上飯店，甚至坐電梯，洋人都不允許華人共享。外灘公園就公然掛上了歧視性的“華人與狗不得入內(nèi)”的牌子。
當(dāng)初電車開通，外國人也不愿與華人同坐一個車廂。早期的電車公司都是外國人開辦的，自然聽命外國乘客的要求，他們將車廂分為頭等二等，票價也分為兩等，頭等供外國人乘坐，二等留給華人。頭等12席，座位舒適，是用白藤繃得緊緊的沙發(fā)，二等20席，則是長條的橡木硬座。頭等二等乘客可從前后分門上下，互不干擾。
也有老上海回憶說，當(dāng)時上海的電車只有頭等、三等之分，并無二等，還是頭等、三等，顯然是對華人的歧視。從電車開通之日起，上海市民就對這種歧視性的車廂等級表示抗議。1908年月的《申報》曾刊登了幾封讀者來信，要求與洋人一樣享有乘坐頭等車廂的權(quán)利，電車公司不得不表示“于理甚合”。此后，租界當(dāng)局不再硬性規(guī)定乘車分等級，雖然電車等級還在，卻是調(diào)劑票價的一種手段了。乘客可視自身經(jīng)濟情況購買不同等級的車票。只要愿意出錢買票，就可以坐頭等車廂，上下班的時候，連頭等車廂也都十分擁擠。
不過，坐頭等車廂，圖的就是環(huán)境相對舒適。有錢買票，但穿著粗枝亂葉也不許上來，穿背心、拖鞋和雨衣的全部都到后面去，否則那班西裝革履的乘客會打電話投訴，說你這輛車不干凈，這樣的司機和售票員的獎金就會被敲掉。
頭等和三等車廂的票價自然不同，相差幾倍。票價按段計算，2.01公里為一段，當(dāng)時每條線路一般分為3段，特別長的線路則分4段。每段頭等票價5分，二等票價2分，相差懸殊。參照當(dāng)時物價，2分可買豬肉1兩或土豆1斤。以后又增加票級，頭等改為3、6、9、12分等4個票級，二等為2、3、4、5、6、8分6個票級。改進后的票價更趨于合理，但租界當(dāng)局是希望拿不同等級、相差懸殊的票價來作為手段，限制“華洋雜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