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早報》載,上海某易姓男子被疑偷貓宰殺而遭到眾愛貓者圍攻。“在眾人勸說下”,該男子和這些人一道去派出所“說清楚問題”。易某坦言自己販貓為生,“偶爾也殺幾只貓來下下酒”,但不承認偷了別人的家貓。愛貓者懷疑易某偷了他們心愛的家貓,卻拿不出證據(jù)。最后,派出所宣布對易某的殺貓行為“無法處理”,愛貓者無可奈何但又不甘心,和易某打起了街頭嘴仗。(東方早報2006.1.3http://news.sina.com.cn/o/2006-01-03/09197882422s.shtml)
從新聞描述來看,易某確有偷貓嫌疑,但同時他面對這些氣勢洶洶的指責者坦然自若,并不緊張。愛貓者不敢私闖民宅,只是因為懷疑他想“騷擾一下”,所謂“投石問路”是也,“沒想到他讓我們進去了”,讓他們目睹了屋里的“殺貓工具”和“血腥場面”。面對愛貓者的指責,易某理直氣壯:“貓是家畜,我殺貓又不犯法。養(yǎng)貓的人覺得我殺貓血腥,那只是他們的想法而已。殺不殺貓是我的事?!?/div>
好個易某!倘若偷貓殺吃乃是實情,這人自該被法辦,不過面對突然襲擊和疾言厲色還能不卑不亢防守反擊,可謂大膽狂賊。但無論是有罪還是無辜,他的“殺貓無錯吃貓有理”之說,都是對愛貓者甚至動物保護者的有力回擊。因為他寥寥數(shù)語便擊中了對手的要害:用自己的主觀感受代替別人的感受,并以此為基礎來規(guī)范別人的行為。
殺貓殘酷嗎?其實,在中國吃貓肉并不是普遍的風俗,大概也只是喜好“菊花龍虎鳳”的華南地區(qū)比較流行。現(xiàn)在蛇類是保護動物,有法律作為護身符,而貓和雞從法理上說在“可吃”之列。如果沒有禽流感、狂犬病什么的,這些動物可以正大光明地擺上餐桌。把“貓”置換成“狗”字,矛盾會更為突出,因為中國有眾多的狗肉愛好者,近鄰韓國更以狗肉為特色招牌菜,而中國愛狗者背后則有龐大而強勢的西方愛狗群體。貓狗愛好者們的口頭禪是,“貓/狗是人類的朋友,朋友怎么能吃呢?”,朋友當然不能吃,但這些人招架不住的一個問題是:如果貓/狗是朋友,為什么豬、牛、兔之類就不是朋友?梅斌先生在《漫游法蘭西》一書中就用這個問題把法國人問得無言以對?!皭圬堈邿o奈地說”,“這些貓對他來說就是一只7塊錢的動物,可對我們來說是有感情的動物,70、700、7000元都買不來?!笨偹闶浅姓J了一個事實,在不同人的眼中,貓的價值和地位是不同的,“貓是朋友”這個判斷,只對一部分人來說為真;既然如此,就不能把自己的看法強加到別人頭上。另外,把豬、牛、兔當作朋友的人是有的,印度教徒還把牛視為神圣的動物。嚷嚷著要保護自己的朋友,卻心安理得地把別人的朋友端上餐桌大吃大嚼,豈不是把自己思想的狹隘昭告天下?
邏輯的失敗促使部分貓狗愛好者深化發(fā)展自己的觀點和行為,從保護貓狗發(fā)展到吃素,宣稱“所有的動物都是朋友”。他們要當居士我不反對,但同樣地不可以要求人民大眾都當居士,而且倘要窮追猛打,還可以問:植物也是生命,為什么就不可以是朋友而只有當食料的份兒?如果有人堅守“敬畏自然”“尊重生命”的理念而毅然靠葡萄糖和營養(yǎng)片維持生命,我會對他捍衛(wèi)自我的勇氣表達崇高的敬意——盡管我并不茍同他的行為。
現(xiàn)在許多動物保護者翹首以待的,是一部保護動物的法律,但凡動物都在保護之列。其他國家尤其是歐美,確實有不少保護動物的法律,不時有人因為觸犯天條被罰款甚至收監(jiān)。我沒有研究過這類法規(guī),但我懷疑崇尚自由的歐美會在“動物是人類的朋友”這類謬論下對不把動物當作朋友的人實行“多數(shù)的暴政”。從歐美人大吃各類肉食的情況來看,這類法規(guī)并不禁止殺吃各類動物,只是禁止虐待動物,包括屠宰他們的時候也要求干凈利落,盡量減少動物的痛苦。記得有篇新聞中有生動的描述:一條黃牛站在緩緩前進的傳送帶上左顧右盼,忽然腦后一棒打來,黃牛頓時昏迷,隨后機器庖丁三下五除二解牛完畢,該牛幾乎是在沒有痛苦的情況下被大卸八塊的。獸道乎?人道乎?我認為實質(zhì)是后者。因為高等動物尤其是高等哺乳動物與人更為接近,人投射了更多的自我在他們身上,所以目睹他們的痛苦一定程度上是目睹人的痛苦;我們可以容忍屠夫這樣的特殊職業(yè)者在動物面前冷血,但更多的人卻有必要“君子遠庖廚”,保持人性的健康,以免麻木到日后面對人的痛苦時無動于衷。這與吃掉動物并不矛盾,畢竟僅僅因為想到動物被殺就食不下咽者是極少數(shù)。所以,出臺限制虐待乃至虐殺動物的法規(guī)是有必要的,但同時應該保護人們食用肉類(包括貓肉)的權(quán)利,不要讓食客們一再受動物保護者們的騷擾。
另外,西方人指責東亞人特別是韓國人吃狗肉,是典型的西方中心主義,中國人沒必要稀里糊涂跟著詐唬。部分西方人還適合“偽君子”這個頭銜,因為韓國朋友告訴我:
“他們在自己的國家罵得起勁,到韓國吃了狗肉之后,就什么也不說,反而經(jīng)常跑去吃了。”
附:關(guān)于吃狗肉問題,在網(wǎng)上看到一段很有見地的分析,可參考。
關(guān)于中西方對狗肉不同態(tài)度的淺析
大家關(guān)于該不該吃狗肉的話題聊的很熱烈,本人就自己了解的一些方面淺要的分析一下。歡迎大家來討論(本文部分觀點和資料來自《好吃:食物與文化之迷》[美]馬文 哈里斯)
用經(jīng)濟方面的理論來解釋中西文化對狗肉的態(tài)度就好理解了
一、西方人早期以游牧起家,對于他們來說,牛、羊、豬都是最經(jīng)濟的肉用動物,在廣泛的牧場和森林中管理方便,成效顯著(肉長的快)。而狗這種動物,大規(guī)模養(yǎng)殖有著致命的弱點:
1、狗群之中的爭斗會導致不必要的損失,增加肉食的成本。
2、狗做為肉食動物(嚴格來說可以吃些素),飼養(yǎng)起來成本更高,因為它們的飼料中如果沒有肉,那么育肥的時間會大大加長,遠不如牛、羊、豬的育肥速度快,而且牛、羊、豬能用人不能消化的植物和廢料來生長,狗的可比性就更低了。
3、狗的體型太小,做為肉用動物,很重要的原則就是體型要大,體型大的肉用動物相對與體型小的動物來說,純?nèi)獾谋壤?,不可吃的骨頭、內(nèi)臟(西方觀點)、皮毛等下腳料的比例越小。所以只要空間夠大,人們就更喜歡養(yǎng)大型肉用動物而不是小型的肉用動物。例如在美國,農(nóng)場里養(yǎng)來吃的動物不是牛就是豬,羊就因為體型小而被排除。所以正宗的美國菜沒有羊肉,如果有,那么就會標明是異族風味。(在美國,只有少數(shù)西班牙裔的白人才養(yǎng)山羊,大部分山羊的飼養(yǎng)者是貧窮的黑人,因為他們?nèi)鄙僮銐虼蟮耐恋貋眇B(yǎng)牛。另外,家禽不適用此原則。)
4、狗這種動物,用處很多。可以狩獵、看家、陪伴人們玩耍,所以一只狗活著時所提供的服務遠遠超過了宰掉它所獲得的肉。所以狗作為肉食的來源被西方人的經(jīng)濟學否定了,為了吃肉而養(yǎng)狗被證明是不劃算的。就像從沙漠走出來的穆斯林和猶太人都不吃豬肉一樣,只是因為沙漠里不可能養(yǎng)豬?。ㄘi沒有汗腺,需要額外的水塘來降溫,這對于沙漠居民來說太奢侈了)一種動物因為經(jīng)濟的原因而被拋棄之后,它的肉也就從此成為禁忌和惡心的代名詞,所以西方人認為吃狗肉是不可思議的行為,一如穆斯林不吃豬肉,中國人不會去吃蛆(很多非洲和南美的土著吃蒼蠅的卵、幼蟲和蛹),還有文明正常的人不會想去吃人肉。
到了封建時代,西方普遍實行輪耕制,農(nóng)作物產(chǎn)量的上升直接帶來的是西方人食肉量的下降。此時的西方在飲食上盛行的是馬肉禁忌。因為馬可以用來耕地(中國是牛,所以封建時代的中國禁殺耕牛,道理是一樣的),馬還可以用來作戰(zhàn),馬還是騎士和貴族的象征,把他們和平民區(qū)別開的標志(現(xiàn)在的西方,馬術(shù)還是很高雅的運動,騎馬還是上流人的運動)
到了大工業(yè)時代,更準確的說因該是電氣化和壟斷資本主義時代(帝國主義時代)。大規(guī)模的種植玉米或苜蓿來大規(guī)模的養(yǎng)殖肉用動物的時代開始了(美國是典型)。通過連續(xù)的照明使動物不停的吃,不停的長,一系列有效的程序使肉像工廠里的產(chǎn)品一樣從傳送帶上源源不斷的傳送出來,再結(jié)合快餐業(yè)的興起(如麥當勞),牛最終成為西方肉用動物的霸主,連豬在餐桌上的地位都下降了,像狗、貓這樣的動物就更不會回到人類的盤子里了?,F(xiàn)在的西方人的狗肉禁忌比起他們的祖先來說就更強了。
附注:現(xiàn)在的西方世界,歐洲已經(jīng)沒有馬肉禁忌了,而美國,馬肉禁忌和狗肉禁忌都還存在,這大概是移民帶來的后遺癥。
二、中國方面又是什么樣的情況呢?
大家都清楚,狹義上的中國人,也就是漢人(純學術(shù)討論,無其他意思)。漢人選擇了農(nóng)耕方式來生產(chǎn),這也是因為平原和丘陵更加合適種植作物,來養(yǎng)活更多的人。而中國封建社會的基石是自耕農(nóng),一家一戶的自耕農(nóng)生產(chǎn)方式是分散的,養(yǎng)殖的動物是自己用的,很少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種植飼料來飼養(yǎng)肉用動物的現(xiàn)象,這也就造成了中國人的飲食習慣以蔬菜、谷物為主,以肉食為輔。也造成了中國人為了增加更多的肉食資源而吃一些小動物(貓、狗、麻雀)、昆蟲(蟬、蝗蟲、蠶蛹、蝎子、豆丹)、野生動物、動物內(nèi)臟和雜碎(頭、蹄子)。從而形成了中國人的獨特的民族口味。而狗這種動物在農(nóng)戶家的地位是特殊的,一方面是有用的家畜,一方面是個生活資料的消耗者。狗可以吃和主人一樣的食物,反過來,人不能消化的食物它也不能消化。所以人們養(yǎng)狗,但不會養(yǎng)的很多,多出來的無效的狗,趕走會成為野狗威脅自己的安全,養(yǎng)下來又浪費糧食,于是只好吃掉了。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喜歡狗,卻也很喜歡吃狗肉的道理。
到了今天,由于整體經(jīng)濟狀況的不發(fā)達,關(guān)鍵是分散式的動物養(yǎng)殖方式?jīng)]有改變(相對于西方完整的選種、育肥和加工一條龍生產(chǎn)方式)。中國人的口味并沒有太多改變。當然,現(xiàn)在的肉食供應水平遠遠高于中國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時期,所以大家開始反對吃野生動物、反對吃作為寵物來飼養(yǎng)的小動物、也沒有人逮了蝗蟲就往嘴里塞。但是狗在中國目前的地位是尷尬的。1,在農(nóng)村,狗作為家畜的一種正常的飼養(yǎng)。
2、在城市,狗作為寵物有一部分人在飼養(yǎng)。3、作為中國人的傳統(tǒng)口味,狗開始了產(chǎn)業(yè)化之路,有人專門飼養(yǎng)用來吃的狗(菜狗或叫肉狗)。狗到底處于一種什么樣的地位才能符合人們心中的形象,從此成為了愛狗者和愛吃狗者的大辯論!
中國人的口味不會一塵不變,只有我們的肉食供應水平大幅提高,我們才會從飲食中剔去那些經(jīng)濟效益差的動物,最終固定在少數(shù)集中最適合養(yǎng)來吃的動物身上。而狗只有證明了自己是肉食的無效或低效來源,中國人才不會為了吃狗而養(yǎng)狗,才會最終改掉吃狗肉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