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字說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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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悅石作 |
“猴年馬月”真要來了。
《西游記》中，天庭給猴王孫悟空封了個閑官“弼馬溫”，可見養(yǎng)猴對養(yǎng)馬很有好處。據(jù)宋代羅愿《爾雅翼》載，人們在地上立好樹樁子，讓從野外捕捉到的猴子蹲坐在上面，等到將它的野性馴化得差不多，再慢慢教它各種技藝。馴化后的猴子可以養(yǎng)置于馬廄，給馬壯膽，幫助馬匹驅(qū)除一些病蟲，增強馬的免疫力。這樣看來，成語“猴年馬月”中將“猴”和“馬”擺在一起，二者不無關(guān)系。
“猴”字《說文解字》已經(jīng)收錄了，左邊“犭”實際上是“犬”字作偏旁的寫法，是形旁，右邊“侯”是聲旁。字從“犬”，是因為犬也是人們豢養(yǎng)的動物，古人很熟悉，很多為動物名造的字都從“犬”，如“豬、貓、獐”等；跟猴子相類或同類的動物也多從“犬”，例如“猨（猿）、玃（大母猴）、狖（長尾猿）、狙（猿猴一類的動物）、狨（金絲猴）、猶（猿猴一類的動物）、猱（猿屬）、猢猻”等字都如此。
先秦文獻中，《呂氏春秋·察傳》已有“猴”字的用例：“數(shù)傳而白為黑，黑為白。故狗似玃，玃似母猴，母猴似人，人之與狗則遠矣?！币馑际钦f，流言經(jīng)過幾次流傳就會走樣，白變成黑，黑變成白。所以狗變成大母猴，大母猴變成獼猴，獼猴變成人，可是人和狗實在相差得很遠了，可見傳言不可盡信。文中“母猴”指“獼猴”，也叫“沐猴”?？赡苁沁B讀的關(guān)系，前面一個字的讀音易生變，于是有“獼猴、母猴、沐猴”的歧異。
猴性躁動不安，不易馴服，美猴王孫悟空還大鬧天宮呢?！妒酚洝ろ椨鸨炯o》中的“沐猴而冠”一語則反映出人們很早就馴化猴子。項羽在秦朝都城咸陽因懷念故鄉(xiāng)江東而感嘆：“富貴不歸故鄉(xiāng)，如衣繡夜行，誰知之者！”勸他的人恨鐵不成鋼，挖苦他：“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表椨鹗菑那俺鴮④婍椦嗟暮笕?；獼猴性情暴躁，如果長時間穿衣戴帽，它就難以忍受，出現(xiàn)過激行為。勸告者是說，有人說楚國人像獼猴戴帽子，性情急躁，的確如此。項羽感到此話逆耳，把這人給烹煮了。
《莊子·齊物論》中“朝三暮四”的故事也折射出戰(zhàn)國時期就馴猴?！熬压保B(yǎng)狙的官）給豢養(yǎng)的狙發(fā)橡子吃，對眾狙說：“早上三顆，晚上四顆?！苯Y(jié)果眾狙都發(fā)怒。他只好說：“那么早上四顆，晚上三顆?！北娋讯己芨吲d。所以“朝三暮四”比喻用詐術(shù)欺騙人，后用以形容常常變卦，反復(fù)無常。
猴子是動物當中最通人性的，活潑有靈性，深受人們喜愛?！昂铩弊忠惨虼艘瓿觥皺C靈、頑皮”等義。有的方言夸獎小孩兒乖巧、機靈，可說“這小孩很猴”；形容一個人機靈而頑皮，可以說“猴精”；還用“猴子”來指小孩、孩童，戲稱行為乖巧者為“猴兒”。舊時還戲稱塾師為“猴孫王”“猢猻王”。宋初李昉編纂的類書《太平廣記》，其中第444—446卷，纂輯了跟猿猴有關(guān)的野史、小說，多屬志怪性質(zhì)，可供觀覽。
猴年到來，愿讀者朋友保持羊年的良善，張揚猴年的靈動，享受猴年的吉祥。
?。ㄗ髡邔O玉文為北京大學(xué)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
《光明日報》（ 2016年02月21日 07版）
